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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热门小说窦昭魏廷瑜

窦昭 著

武侠仙侠连载

窦昭避过舅母,蹬蹬蹬地朝三伯母跑去。舅母愕然。三伯母满脸笑容地抱起了窦昭:“舅太太,孩子还太小,什么事也不懂,更离不开常在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要是吓着了可就麻烦了。我看,还是让她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好,您说呢?”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讽。舅母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的,心里却把家里的小丫鬟骂了个狗血淋头。跟丈夫去任上的真正原因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说,谁知道却让璋如这个小丫头鹦鹉学舌般地告诉了平时陪她玩的小丫鬟,小丫鬟又告诉了自己的表哥……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谁给窦家通风报信,结果她人还没到,窦家就早摆好了阵式。他们原本就没有立场把寿姑带走,如今窦家请了真定县几家大户人家的主母做证,寿姑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又对她避之不及,这次,恐怕是难以...

主角:窦昭魏廷瑜   更新:2024-12-15 1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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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窦昭魏廷瑜的武侠仙侠小说《九重紫热门小说窦昭魏廷瑜》,由网络作家“窦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窦昭避过舅母,蹬蹬蹬地朝三伯母跑去。舅母愕然。三伯母满脸笑容地抱起了窦昭:“舅太太,孩子还太小,什么事也不懂,更离不开常在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要是吓着了可就麻烦了。我看,还是让她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好,您说呢?”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讽。舅母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的,心里却把家里的小丫鬟骂了个狗血淋头。跟丈夫去任上的真正原因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说,谁知道却让璋如这个小丫头鹦鹉学舌般地告诉了平时陪她玩的小丫鬟,小丫鬟又告诉了自己的表哥……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谁给窦家通风报信,结果她人还没到,窦家就早摆好了阵式。他们原本就没有立场把寿姑带走,如今窦家请了真定县几家大户人家的主母做证,寿姑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又对她避之不及,这次,恐怕是难以...

《九重紫热门小说窦昭魏廷瑜》精彩片段


窦昭避过舅母,蹬蹬蹬地朝三伯母跑去。

舅母愕然。

三伯母满脸笑容地抱起了窦昭:“舅太太,孩子还太小,什么事也不懂,更离不开常在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要是吓着了可就麻烦了。我看,还是让她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好,您说呢?”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讽。

舅母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的,心里却把家里的小丫鬟骂了个狗血淋头。

跟丈夫去任上的真正原因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说,谁知道却让璋如这个小丫头鹦鹉学舌般地告诉了平时陪她玩的小丫鬟,小丫鬟又告诉了自己的表哥……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谁给窦家通风报信,结果她人还没到,窦家就早摆好了阵式。

他们原本就没有立场把寿姑带走,如今窦家请了真定县几家大户人家的主母做证,寿姑不知道听了些什么,又对她避之不及,这次,恐怕是难以如愿了。

她的眼圈不由一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寿姑,舅母来接你去家里玩的。”她做着最后的努力,“你还记不记得璋如表姐啊?她们都在家等着你去玩呢!”

窦昭点头,人却躲进了三伯母的怀里,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畏惧地望着舅母,磕磕巴巴地道:“我想和表姐玩……可丁姨奶奶说了,我要是跟您走,您会把我卖到老山沟去……”

全场哗然。

丁姨奶奶更是满脸慌张地辩道:“我,我什么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

三伯母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强露出个笑颜:“寿姑,可不乱说话哦!”

“小孩子说真话。我就说,寿姑平日和我母女般的亲近,怎么今天见了我就要躲?”舅母气得满脸通红,“你们这样糟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小心遭报应!”

有妇人笑着劝道:“都是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说清楚就好了!赵太太,您远道而来,先进屋歇歇,喝口茶……”

“什么误会?”舅母毫不客气地反击,“有这样的误会吗?我们家姑奶奶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离间寿姑和她舅舅,是不是看上了哪位大户人家的闺女想娶了给我们家姑爷做续弦,怕我们赵家坏了你们两家的好事啊?”

这话说得就有点听头了。

几位主母避之不及,没人敢出面搭话。

舅母见状气势更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也知道,窦家家大业大,跺一跺脚,真定县就得抖三抖。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想悄悄地带走寿姑是不可能的了,窦家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是能趁着窦家一时不备出了真定县,半路上给窦家的人追上了,他们一样得把寿姑交给窦家的人,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大闹一场,算是给窦家一点颜色,也免得他们以为赵家没人,给寿姑脸色看。舅母打定主意,说话就更尖锐了,“说什么我们想把寿姑带到任上去,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寿姑父亲、祖父都在世,她虽没了母亲,也没有寄养到舅舅家的道理。你们窦家好歹也是官宦世家,读书、做官的不知凡己,连我这妇孺都知道的事,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就算是想栽赃陷害,也想个好点的理由……”

窦昭听着大为佩服。

倒打一耙啊!

舅舅那样看重舅母,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伯母已经被骂得面皮发紫,但事到如今,也不服软也不行了。可她代表的是窦家,她若是服了软,岂不是承认了赵太太的指责。

念头闪过,她瞥了眼脸色发白的丁姨奶奶。

如今之计,只能让她去背黑锅了。

反正只是个妾室,上不了台面,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亲家太太,”三伯母把窦昭交给身后的丫鬟抱了,曲膝给舅母行礼赔不是,“都是我,听风就是雨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亲戚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个老姐姐一次。”说完,脸色一板,吩咐丁姨奶奶:“还不快给亲家太太赔个不是!”

丁姨奶奶的脸又白了几分。

让她教唆寿姑的是他们,出了事让她背黑锅的也是他们……可她又能说什么呢?除非她不想在窦家待了。

“赵太太,”她强忍着心中的屈辱,略一思忖,低头含泪跪在了舅母的跟前,“都是我的错!”伏在地上给舅母“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舅母长叹了口气。

明知道这件事丁姨奶奶不过是受命行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寿姑年纪小,不能自保,赵窦两家翻脸,受牵连、受迁怒的只可能是寿姑。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只能息事宁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对三伯母道:“这女人搬弄口舌可不是什么好事,寿姑还不懂事,放着这样的人在身边,可真让人担心。这件事只怕要和亲家老爷说说才好。寿姑身边,也得放个规矩的人才能让人放心!”

这是要窦家惩罚丁姨奶奶。

三伯母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亲家太太说的是”,然后和着稀泥,“看我们,只顾着说话了。亲家太太就要跟着亲家老爷去任上,三、五年恐怕都不会回安香了。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几位太太来家里做客,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在花厅里摆上两桌,算是给亲家太太送行了。”一面说,一面上前挽了舅母的胳膊,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跟大太太说一声,我要给赵家舅太太送行,请她过来作陪。”

丫鬟急匆匆应声而去。

舅母没有拒绝,笑道:“这一大早的赶过来,还真想讨杯茶喝。”

几位主母中立刻有人接了话茬,笑道:“赵太太什么时候启程?到时候我们也好凑个热闹,给您送送行。”

“就这两天吧!”舅母笑道,“怎么好麻烦郑太太拖步……”

一群人说说笑笑,亲亲热热去了旁边的花厅。

没有人再提及刚才所发生的事。

窦昭从丫鬟的肩头眺望大厅。

无人的大厅,空旷、宽敞、冷清。

丁姨奶奶瑟瑟地趴在地上,如萎蔫的秋叶,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窦昭转过头来,眼底平静无波。

敢被别人当枪使,就要有鸟尽弓藏的觉悟!

※※※※※

晚上,舅母歇在窦家。

她请了俞嬷嬷去说话。

窦昭不用猜也知道舅母会说些什么。

不外是把她托付给俞嬷嬷。

可惜,母亲嫁进来的时候虽然带来了赵家一半的家财,但与窦家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

锦帛动人心。

想靠几句话就笼络人,一时尚可,没有比较的时候也可以,可若是时间长了,又有窦家这样的荣华富贵在身边,人不免会迷了心智。

前世所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佐证。

她没有兴趣知道。

能找到妥娘,已是幸运。

窦昭安安稳稳地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还没有亮就让妥娘抱着她去了舅母安歇的客房。

舅母还没有起床,听说窦昭来了,她很是意外。

窦昭已跑了进来,手脚并用地往炕上爬:“舅母,舅母,我要和您睡!”

舅母呵呵地笑,把她抱上了炕,用被子裹着搂在了怀里。

舅母身上有好闻的玉兰花香。

她跟舅母道:“舅母,我以后给您写信,好不好?”

舅母讶然。

窦昭笑道:“我知道写信,就是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这样舅母就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舅母紧紧地抱了她:“寿姑真乖!你母亲要是活着,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十分的怅然。

彭嬷嬷就劝舅母:“当着孩子的面,您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不说了,不说了。”舅母笑着,让彭嬷嬷去喊玉簪过来。

窦昭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

“玉簪不在。”她笑嘻嘻地道,“丁姨奶奶要把她许配人。”

舅母神色一紧,温声问她:“丁姨奶奶要把她许配给谁啊?”

“不知道!”窦昭没心没肺地摇头。

舅母想了想,对彭嬷嬷道:“那就叫妥娘吧!”

彭嬷嬷应喏,喊了妥娘进来。

舅母让彭嬷嬷赏了她二十两银子,“四小姐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俞嬷嬷说,要是俞嬷嬷也办不好,你就请人写封信告诉我。”

彭嬷嬷拿了个小纸条给妥娘:“这是老爷和太太的住址。等会我告诉你怎么念,你背下来。”

妥娘连连点头,贴身收了小纸条,却不肯接受那二十两银子。

“你拿着。”舅母道,“我吩咐过俞嬷嬷,让她以后每个月给五两银子你,这是给四小姐的花销。我知道窦家也会给四小姐月例,但你们手里有些银子,心里总踏实些。再就是遇到什么急事,也得花银子请人去给我们报信。”

妥娘点头,把两个银元宝揣在了怀里。

窦昭依在舅母怀里和舅母说着话。

“我想和表姐玩,可我又不想去安香,”她很苦恼的样子,“娘亲去南海拜菩萨了,要是她回来找不到寿姑怎么办?我要在家里等她。要是爹爹忘了娘亲怎么办?要是俞嬷嬷把娘亲的漂亮衣裳赏给了别人怎么办?娘亲回来就没人和她玩,也没衣裳穿了……”

舅母愣住。

随后激动起来。

“枉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舅母捧着窦昭的脸,“叭”地亲了一口,“寿姑说得对,这是寿姑的家,窦家就应该好好地养着寿姑。凭什么要跟着我们偷偷摸摸地去西北,把这个家让给别人作威作福!好孩子,我们不去西北了。过两年舅母就回来看你。要是窦家敢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和他们窦家决不善罢甘休。”

窦昭笑眯眯不住点着头。

她从来没想过要和舅舅一家去任上。

这是她的家,她为什么要不战而退,为什么要把本应该是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

她不会走的。

要走,也是她在窦家呆腻了,想换个地方。

却不是像这样不得已地离开窦家。

窦昭从客房出来,朝霞满天,染红了碧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她站在屋檐下不,安静地望着天空。

重生这样的事都能在她身上发生,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她要选择生活,再也不要被生活选择。



O(∩_∩)O~




窦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老一辈的人常说,梦死得生,梦生得死。

她这些日子总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开满了紫藤花的花架子下摆动着两条肥肥的小腿,白白胖胖像馒头似的乳娘正喂她吃饭。

有风吹过,垂落的紫藤花蔓挤在一起,累累叠叠的紫藤花籁籁作响,像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小姑娘。

她觉得有趣,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抓住一根藤蔓,顺手就揪下了一朵盛放的紫藤花来。

乳娘追了过来:“四小姐,乖,吃了这口饭,七爷就从京城回来了。到时候会给四小姐带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看的鞋袜……”

她看也不看乳娘一眼,避开乳娘伸过来的银勺,又抓住一根藤蔓揪下了朵紫藤花。

耳边就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怎么?四小姐又不听话了?”

乳娘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转身曲膝朝着说话声的方向行了个福礼,恭谨地喊了声“七奶奶”。

她则捏着紫藤花冲了过去:“娘亲,娘亲……”

少妇温柔地抱住了她。

她献宝般地把手上的紫藤花摊给母亲看。

春日的阳光照在母亲发间的赤金步摇和大红色遍地金通袖袄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母亲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箔,刺得她眼睛发涩,而母亲的脸,则熔化在那一团金色的光晕里,让她看不清表情。

“娘亲,娘亲……”她强忍着眼中的酸涩,高高地仰着头,想看清楚母亲。

母亲的面孔却越发地模糊起来。

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欢天喜地地禀着:“七奶奶,七爷从京城回来了!”

“真的!”母亲即惊且喜地站起身来,提起裙子就朝外奔去。

她迈着两条短肥的小腿啪嗒啪嗒地追了过去:“娘亲,娘亲!”

母亲却越走越快,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春光中。

她急起来,冲着母亲雀跃的背影大声地嚷着:“娘亲,娘亲,爹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个女人!她会夺了您的正妻之位,逼得您走投无路,自缢身亡……”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至关重要的话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海、舌尖徘徊,就是发不出一点声响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心急如焚,四处乱窜地找着母亲。

白光中,有群争吵不休的大人。

她跑了过去。

一边扒开人群,一边焦灼地问:“你们看见我娘亲了吗?你们看见我娘亲了吗?”

他们都只顾着吵架,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她茫然四顾。

突然看见一间槅扇上镶满了彩色琉璃的花厅,厅门半掩,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难道母亲躲在那里?

她欣喜地跑了过去,“吱呀”一声就推开了槅扇。

半截大红色遍地金的湘裙在空中摇晃,裙裾下,露出两只脚,一只脚上只穿着雪白的绫袜,一只脚上穿着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绫面绣鞋……

她厉声尖叫着,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入目的依旧是熟悉的八角宫灯,静静地立在墙角,莹莹地散发着明亮又不失柔和的光华。

屋子里悄无声息,大丫鬟翠冷正坐在床头的小杌子上打着盹。

窦昭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那尖叫声也是在梦中!

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惶不安。

自己这一病,家里人仰马翻,特别是几个贴身服侍的丫鬟,日夜轮值,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想必是累极了。

窦昭没有惊动翠冷,望着墙角的灯光,情不自禁地想起刚才的梦来。

母亲死的时候她才一岁十一个月。什么也不记得了。要不是后来母亲的忠仆妥娘找到了她,她连母亲到底是怎样死的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可见这全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了妥娘的话,想当然杜撰出来的!

窦昭心里就觉得闷闷的,透不过气来的难受,忍不住翻了个身。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响亮。

翠冷立刻被惊醒,想到自己值夜的时候竟然睡着了,惶恐地喊着“夫人”。

窦昭安抚朝她笑了笑,道:“我口有点渴。”

“我这就给您倒茶去。”翠冷一跃起来,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窦昭喝了口热茶,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侯爷回来了吗?”

“刚过子时。”翠冷呐呐地道,“侯爷,还,还没有回来。”显得很忐忑。

窦昭目光不由一沉。

她是重阳节那天去姑姐——景国公世子夫人魏延珍府上赏菊时受了风寒,之后就有些发热。刚开始,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包括窦昭在内。以为请了御医吃几副药就会好的,谁知道几副药下去,病不仅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十天前竟然卧床不起,家里的人这才慌了神,请大夫,做法事,拜菩萨,闹得鸡飞狗跳的,丈夫济宁侯魏廷瑜甚至让丫鬟隔着屏风支了张榻,每天晚上歇在那里,服侍着她的茶水。

昨天下午,廷安侯家的四爷汪清海来找魏廷瑜,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了良久,魏廷瑜借口要和汪清海一起出去吃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汪清海字大河,和魏廷瑜同出公卿之家,从小一起长大,都喜欢骑射和蹴鞠,关系特别的好,常常一起结伴打马球、蹴鞠、狩猎、赛马。如果是平时,窦昭肯定不以为意,继续睡她的安稳觉。可就在半个月前,汪清海的岳父、东平伯周少川因贪墨被皇上抄家夺爵,关进了诏狱,他正为岳父四方奔走,她怕魏廷瑜也搅和进去。

“你让二门当值的婆子去外院看看,侯爷是不是歇在了书房。”窦昭担心地道,“如果侯爷不在书房,就跟大门当值的人说一声,侯爷一回来就请他回上房。”

翠冷应声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急匆匆地折了回来:“夫人,侯爷回来了!”她说着,语气微顿,又补充了一句,“侯爷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直奔夫人的上房而来。”

“我知道了。”窦昭挣扎着坐了起来。

翠冷正想帮她重新挽个纂,魏廷瑜已经进了内室。

虽然已过而立之年,魏廷瑜并不像那些和他一样生活优渥的公侯伯卿,或是因酒色掏空了身子而显得精神萎靡,或是因养尊处优大腹便便而显得臃肿痴肥。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秀雅,动作敏捷,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活力,神采反而更胜年轻的时候,乍眼一看,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

看见窦昭披衣而坐,他诧异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窦昭却问:“汪四爷找侯爷什么事?”

“哦!”魏廷瑜目光有些躲闪,“没什么事,就是心中苦闷,找我喝喝酒……”

“侯爷!”窦昭不由拔高了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魏廷瑜的话,“汪四爷是来找侯爷帮忙的吧?侯爷可曾仔细想过,那东平伯到底是为何下的狱?侯爷若是趟了这滩浑水,惹火上身会有什么麻烦?侯爷就算是不怜惜妾身,可婆婆年纪大了,几个孩儿又还小,侯爷也统统不管吗?”

“你也别总把我当三岁小孩似的。”魏廷瑜笑道,“东平伯不过是酒后说了几句胡话,触了皇上的逆鳞,这才被下了诏狱。别说是我了,就是满京都又有谁不知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会拖累你和孩子们的。”语气颇为敷衍。

当今皇上是通过宫变登的大宝,最顾忌别人私下议论这件事。所谓的东平伯酒后胡话,恐怕就因此而起。

十几年的夫妻,魏廷瑜的脾性窦昭了如指掌。

他这么说,窦昭更担心了,非要魏廷瑜给她一句承诺不可:“……凡是与周家相关的事,你都不插手!”

魏廷瑜被她说得怒意渐起,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河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现在有事,我坐视不管,那还是个人吗?”然后讥嘲道,“还好大河没要我去求岳父,要不然,你岂不是要和我死人翻船!”

窦昭的父亲窦世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詹事府少詹事,官不过四品,却甚得皇上器重,常被皇上召进宫去,给太子和诸皇子筵讲。

听着这诛心之话,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魏廷瑜见了不免心虚,低声道:“你可知道大河找我做什么?”说着,他不禁怒目圆睁,愤然道,“宋墨那狗贼,竟然把周家十三小姐和十四小姐收在了房中!”

窦昭大惊失色:“那周夫人呢?”

“也在府中。”魏廷瑜声若蚊蚋,神色尴尬。

窦昭倒吸了口凉气。

周夫人是东平伯的继室,密云卫指挥使曹捷的侄女,今年不过三十二岁,姿容出色,周家十三小姐和十四小姐是周夫人所出的一对姐妹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未及笄,提亲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

“他这样弃德任力,逆行倒施,皇上也不管吗?”

魏廷瑜冷笑:“他弑父杀弟,皇上也不过是罚了他三年的俸禄,免了他的官职,让他戴罪立功。你以为皇上会为了这件事责难他吗?”

窦昭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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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窦世榜来了,父亲亲自去将他迎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筐桔子。因都是家里人,母亲和丁姨奶奶没有回避。大家见过礼,窦世榜指了指桔子,笑着对祖父道:“是大哥送回来的,我特意拿了点您尝尝。”然后从小筐里掏了个桔子递给窦昭:“寿姑,吃桔子。”

窦昭人还有些呆滞。

母亲戳了戳她。

她喃喃地说了声“多谢”。

窦世榜笑着摸了摸窦昭的头。

祖父就道:“上炕坐吧!我这里有慎行送的大红袍。”

丁姨奶奶立刻转身去了旁边的小茶房沏茶去了。

窦世榜也不客气,上炕盘腿坐在了祖父的对面。

窦昭拿着桔子,安静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眨也不眨地盯着窦世榜。

十年前就已经过世的三伯父,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还叫她吃桔子!

想她在田庄里的时候,三伯父隔段时间就会去探望祖母,每次去,都会给她带点小玩意,或是时新的帕子,或是漂亮的头花,或是稀罕的吃食,有一次,还送了她一对无锡泥娃娃。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穿着红色描金的小袄,笑眯眯地作着揖,把田庄里的小孩都羡慕得不得了。她把那对娃娃摆放在窗台上,直到她十二岁离开田庄,那对娃娃才被收到箱笼里,随着她从定县到京都,留在了济宁侯府。

那些日子,三伯父的每次到来都如同照在她身上的一缕阳光,让她变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她从来不曾忘记。

窦昭的视线有些模糊,听见窦世榜笑道:“……大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兰哥儿前些日子来信,说入秋到现在,大哥已经犯了三次心绞痛。只因河工未完,不敢有所懈怠。大哥来信,说等过了这些日子,他就准备辞官回家,和小叔一起潜心研究易经。”

祖父哈哈大笑,道:“仕途虽荣,案牍亦苦。谁让他要做官的!”说着,笑容渐薄,正色地道,“他这心绞痛一日比一日厉害,可请大夫看过?”

“江南名医都请遍了。”窦正榜道,“可大家都没有什么良方。只是一味的让静养。大哥是那歇得住的人吗……”

窦昭在一旁听着,思绪却已飘远。

大伯父叫窦世样,是大伯祖的长子。比父亲大三十九岁,比祖父小四岁。他和祖父一样,从小跟着曾伯祖读书,和祖父说是叔侄,实际上情同手足。窦昭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去世。说是为了修河道,累死在了扬州府任知府的任上,事迹还写在祠堂的青石碑上。建武四年,江南发大水,很多河堤都被冲垮了,只有大伯父在任时修的那段河堤安然无恙。大伯父的政绩被重新翻了出来,皇上为此下特圣嘉奖了大伯父。

兰哥儿是大伯父四十三岁上才得的独子,二十一岁就考中了举人,之后却屡试不第。皇上念着大伯父功劳,恩荫他为句容县主薄。他来京都谢恩的时候,在京都的窦氏族人纷纷为他接风洗尘。窦昭因为继母的缘故和窦家的人不近,只派人送了贺礼。

自己要不要提醒三伯父一声呢?

可她说的话三伯父会听吗?

窦昭犹豫着。

丁姨奶奶领着两个丫鬟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母亲把她放到了地上,帮着丁姨奶奶上茶、摆放点心。

窦世榜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赞了声“好茶”,然后感慨:“这可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

慎行是窦昭的二伯父窦世棋的字,是窦世样的胞弟,比窦世样小八岁,比窦世榜大四岁。他二十六岁就中了进士,之后一直在外做官,在江西布政使的位置上致的仕。

窦昭只听说过这个人,根本就没见过——她在真定的时候,他在外做官;他致仕回乡,她已经嫁到了京都。

大红袍产自武夷,听三伯父这口气,他现在应该在福建为官。

祖父听了哈哈大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关键是个‘靠’,怎比得上你?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吃饭呢!”

窦家在外做官的多,为了科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贤贤书”的人更多。

窦世榜管着东、西两窦的庶务。

他闻言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表情讪然。

窦昭记起来了。

三伯父不仅和二伯父、四伯父、五伯父一起参加过乡试,还和六伯父、父亲、大堂兄窦文昌、二堂兄窦玉昌、三堂兄窦秀昌、四堂兄窦荣昌一起参加过乡试……好像一直都没能中。

父亲见状端起了茶盅,迭声道:“喝茶,喝茶!”又高声吩咐母亲,“三哥难得来一趟。你去跟灶上人说一声,做几个下酒的小菜,我陪爹爹和三哥喝两杯。”

“不用了,不用了。”窦世榜看了父亲一眼,笑道,“大哥让我给小叔带了几句话。天色不早了,我传了话就要回去了。”又道,“快过年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那也不耽搁这会功夫。”祖父笑道,父亲却拉了母亲,“既然三哥有话和爹爹说,那我们就先回屋了。”也不管母亲的惊讶,推搡着母亲出了鹤寿堂,“三哥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母亲释然,又许久没见到父亲了,望着父亲的眼神柔得像藤蔓:“那好。妾身回去服侍相公早些歇了吧!”

“好,好,好。”父亲应着,回头朝着鹤寿堂望了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窦昭顺着父亲的眼光望了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积雪在月色下闪烁着清冷的碎芒,祖父书房里桔色的灯光显得格外的温暖。

窦昭狐疑。

母亲却一无所觉,一路上和父亲说说笑笑地回了上房。

有个两鬓斑白的仆妇迎了上来,行着福礼喊着“七爷”、“七奶奶”。

她的样子很严肃,眼神却很温和。

窦昭一看就心生好感。

母亲把她交给了那妇人:“俞妈妈,今天你带着寿姑歇在暖阁吧!”

俞妈妈微笑着应“是”。

父亲奇道:“寿姑的乳娘呢?”

“她受了风寒。”母亲说着,径直往屋里去,“我怕她过了病气给寿姑。”

父亲只得跟上。

一行人进了厅堂。

父亲和母亲往内室去,俞妈妈抱着窦昭往内室后面的暖阁去。

她还没有等到那个女人,怎能就这样离开母亲!

“娘亲,娘亲!”她在俞妈妈怀里扭着身子。

“四小姐,莫哭,莫哭!”俞妈妈哄着她,回快了脚步,“俞妈妈陪着你玩翻绳,好不好?”

父亲犹豫道:“要不,今天就让寿姑和我们一起睡吧!”

“这……”母亲目光幽怨地望着父亲。

父亲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吩咐俞妈妈:“把寿姑抱过来吧!”

俞妈妈迟疑着,瞥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咬着嘴唇没说话,笑道:“七爷一路风尘辛苦了……”

“让你抱过来就抱过来!”父亲不悦。

俞妈妈不再踌躇,把窦昭交给了母亲。

父亲却接手把窦昭抱进了内室。

丫鬟们端了热水、帕子进来服侍梳洗。

母亲服侍着父亲,父亲却逗着窦昭,窦昭紧紧地粘着母亲,乱哄哄的,却有种异样的温馨和热闹,窦昭心里满足又欢快。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窦昭拉着母亲的衣襟躺在父母的中间。

母亲支肘托腮,轻声软语地和父亲说着话:“你还是住在静安寺旁边的胡同吗?保山有没有和你一起?”手越过窦昭,轻轻地抚着父亲的手臂,大红色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在灯光下鲜艳明丽,雪白丰盈掩不住地露出大半个山峦来,看得窦昭面红耳赤,忙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念道:母亲,我知道小别胜新婚,我不应该破坏你的好事,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等我帮你把那个女人赶跑了我就走……

父亲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道:“快点睡吧!明天清早父亲还要考我呢!”说着,翻了个身。

母亲的手落空了。

她嘟了嘟嘴。

父亲发出轻轻的鼾声。

屋子里更是寂静。

母亲躺了下来,轻轻地拧了拧窦昭的小鼻子,悄声道:“你这个小坏蛋!”

这样的母亲,真实而不失天真烂漫,惹得窦昭差点笑出声来。

有丫鬟脚步凌乱地跑了进来,隔着帐子禀道:“七爷,七奶奶,丁姨奶奶过来了,说老太爷找七爷有要紧的事,让七爷立马就过去。”

母亲愕然。

睡着了的父亲却骨碌就爬了起来,道:“你说什么?老太爷让我现在就过去?”声音紧绷。

丫鬟应了声“是”。

父亲迟疑了片刻。

母亲道:“那你快过去吧!说不定是与大伯父让三伯父带的话有关系……”一面说,一面坐了起来。

“是啊,是啊!”父亲喃喃地道,掀起被子披衣就下了床,也不理会母亲在身后喊着让他加件衣裳,匆匆跟着丁姨奶奶去了鹤寿堂。

俞妈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低声道:“七奶奶,您看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还是不要了吧!”母亲患得患失地道,“万一说的是朝廷上的事就不好了……不还有丁姨奶奶吗?到时候我去问她就是了。”

窦昭心中疑影重重。

丁姨奶奶从进门到离开都垂着头,没有正眼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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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八年,窦昭九岁,六伯父窦世横杏榜有名,得中二甲三十六名,去年九月,大伯父家的九堂兄窦环昌中了举人,这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全家人都喜出望外,特别是二太夫人,她的三个儿子有两个是进士,恰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句话,二太夫人决定端午节的时候大肆庆祝一番。

窦昭这几年都住在东府,盛夏的时候则借口避暑去田庄和祖母住些日子。

五堂嫂家的仪姐儿来找窦昭:“您说我们要不要做几个荷包?”

端午节,有做了荷包装艾叶等送人的习俗。

“你和淑姐儿商量就是了。”窦昭笑道,“我总是随你们。”

她既不是东窦的人,又不愿回西窦,她把自己当成寄居在窦家的客人,因而对谁都客客气气,对谁都平和有礼,又有钱应酬那些亲戚、打点那些仆妇,窦家上上下下说起她,无不翘大拇指的。

淑姐儿是三堂嫂家的长女,也就是窦启俊的妹妹,比仪姐儿大两个月,比窦昭小两个月。

仪姐儿就感慨道:“要是五姑姑还在就好了!”

五姑姑,是窦明。

王映雪进门后,二太夫人还是把窦明留在身边。窦明渐渐和王映雪疏远起来。承平七年,王行宜依旧在陕西巡抚任上,王家却搬到了京都。王映雪没有办法,只好写信给自己的母亲许夫人,许夫人借口思念外孙女,派了人来接窦明去京都小住。祖父答应了,二太夫人没办法再留的道理。算一算,窦明已经在京都呆了大半年了。

仪姐儿一向和窦明玩得到一起去,反而觉得窦昭太过精明,和窦昭走得不近。

前世的经验告诉窦昭,你不可能让所有的人喜欢,既然如此,就更不应该去讨好那些不喜欢你的人。

她淡淡地笑道:“要不你写封信给窦明,看她什么时候回真定?”

家里只有仪姐儿发现窦昭喊窦明的时候总是连名带姓,她有一次半开玩笑半是质问的当着二太夫人的面提及,窦昭的解释是:“喊明姐儿,别人还以为她和你们是一辈的。”

可为什么不能喊妹妹呢?

她想问,却被自己的乳娘拉了拉衣襟,回家里后乳娘就悄悄告诉她:“七太太是妾室扶正的,四小姐是嫡小姐。”

仪姐儿不以为然。

妾室生的怎样?

难道就不是窦家的小姐?

窦家只有外做官,妻子又不能跟过去的才会纳妾。

因而她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家只有七叔祖的妾室生了孩子?”

乳娘支支吾吾地道:“那是因为只有七叔祖没有儿子。”

她总觉得乳娘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她,只是当时邬雅过来了,她高兴地跑去见邬雅,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邬雅不太喜欢和窦明玩。她总说窦明木木的,傻傻的,像脑袋少了根筋似的。但她也不喜欢和窦昭玩。她觉得窦昭为人倨傲,不好相处:“……我有什么好东西,六伯母立刻买给她,她又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淑姐儿也给带坏了。”

淑姐儿从前总是抱着邬雅的玩偶、靶镜、牙梳睁大了眼睛求邬雅:“给我玩会。”自从她拿了窦昭的东西不还,窦昭也不要她还之后,淑姐儿眼里就只有窦昭,有什么体己的话也只跟窦昭说,她们要说窦昭什么不对,她一定第一个跳出来为窦昭辩护。

邬雅说:“她们家挺奇怪的,一个跟着六太太住,一个跟着太夫人住,她们母亲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一个西窦,既不管孩子了,也不跟她父亲去京都……反正,她们两姐妹我都不喜欢。”

窦昭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孩子之间的说复杂又不复杂,说不复杂还挺复杂的关系,可她并不放在心上——等她们长大,想法又会不同。

她去了三堂兄那里。

大表姐赵碧如已经十八岁,舅母写信给她,说大表姐订于八月十二日出阁。

她想给大表姐送点贺礼。

三堂兄笑呵呵地问她:“你准备送些什么?”

窦昭拥有西窦的一半财产,但每笔超过十两银子的开销都需要帮她管理产业的三堂兄同意,为此她很不习惯,也很苦恼,把赵良璧塞给了三堂兄。三堂兄见他姓“赵”,还以为他是窦昭外家的亲戚,因此格外的照顾赵良璧,而赵良璧向来是个惜福的人,扎了脑袋跟着那账房的学,不过一年的功夫就能打手好算盘了。

不知道什么赵良璧才能有能力坐上账房总管的位置?

她思忖着,笑着请三堂兄帮着拿主意。

三堂兄沉吟道:“我们送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你看怎样?其他的东西,舅太太多半早已备齐了。”

窦秀昌毕竟出身窦府,眼孔颇大,只要合理,一、二千两的银子在他眼里不算大的开销。

窦昭连连点头,托了三堂兄去办这件事。

出来的时候遇到淑姐儿。

她拉了窦昭:“二姐说做五毒荷包,我有新样子,四姑姑要不要?”

前世她和几个堂姐、侄女的关系都很冷淡,这一世淑姐儿却像个小尾巴似的总喜欢跟着她。

“行啊!”窦昭笑道,“我到时候让海棠来找你的大丫鬟拿。”

妥娘两年前嫁给了崔四,前几天刚刚生了个儿子,还没有满月。她屋里的事则交给了海棠。

淑姐儿点头,悄悄告诉她:“阿七又来了。”

阿七是邬雅的小名。

窦昭不以为意,笑道:“快过端午节了嘛!”

淑姐儿叹气,道:“五姑姑回不回来?”

她是个甜姐儿,和身边的人都玩得好。

“你很想她啊?”

“是啊!”她嘟呶道,“我们想跳人双的百索,人数不够。阿七又不愿和丫鬟们一起玩。”

窦昭从来不和她们玩这些。

她笑道:“那是因为她们家同龄的姐妹很多。”

淑姐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窦昭回了六伯母处。

她现在大了,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六伯母内室的碧纱橱里,四年前,她被父亲从祖母的田庄接回来之后,就住在了正院的西厢房,窦政昌和窦德昌住在东厢房。

刚刚踏进正院的大门,她就听到西厢房“轰”地响起一阵大笑。

窦昭宛尔。

既然邬雅来了,又怎么少得了邬善?

和前世一样,邬善和他同年的窦德昌非常投缘,每次来都住在窦德昌处,因而与和窦政昌、窦启俊关系也都非常的好。

定是几个人在一起吹牛!

她正准备进屋,对面的厢房门突然打开,邬善和窦德昌几个一起走了出来。

“四妹妹!”他和窦昭打着招呼,耳朵微红。

窦昭客气地朝着他点头:“邬四哥过来了。”

她随着窦德昌兄弟称呼邬善,又和窦政昌几个打了声招呼。

邬善就问窦昭:“我们准备出去给六叔买件贺礼,你要不要我们给你带什么?”

他随着窦家的子侄辈称呼窦世横。

“多谢你,”窦昭笑道,“我已经准备好给六伯父的贺礼了。”

是她从前从父亲那里搜刮来的一块青田石。

上面雕着个骑马的猴子,寓意马上封侯,正好送给六伯父雕枚印章。

邬善笑道:“我妹妹也来了,正在和我堂姐说话,你碰到她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她也在二堂嫂那里,二堂嫂怎么会放她走?

窦昭还是笑着回答:“阿七也来了,我还没有碰见她呢!”

邬善又道:“十二说端午节你们家要请人来唱戏,是真的吗?”

窦德昌排行十二,大家都喜欢叫他十二。

窦昭笑道:“既然是十二哥说的,想必确有其事了。”

邬善道:“可惜我那个时候已经回新东了。”

“总有机会看到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邬善很向往地道,“听说这次请了周清芬来唱戏……”

话就像那藕,明明已经切断了,他又能连上去变成藕断丝连的局面。

窦昭耐着性子听他把一句话说完,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道:“邬四哥有事忙去吧!我马上要去趟太夫人那里。”

邬善顿时脸色通红,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起来:“四妹妹快回屋去吧,我们也要出门了。”

窦昭进了屋。

身后传来窦政昌不解地声音:“你怎么每次遇到四妹妹都那么多的话?”

邬善嚷道:“不是你说我的话太少了吗?”

“我是说你每次遇到仪姐儿她们总是‘哼哼哈哈’的……”

“我是长辈,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吧?”

“行,这次我们就让你摆足长辈款,”说话的是窦启俊,“这次我们买东西你付账……”

“你们这是敲诈……”邬善和他们嘻笑着,声音渐渐远去。

窦昭笑着摇头。

少年人,总是充满了朝气,生机勃勃,让人看了精神都跟着振奋起来。

到了端午节那天,二太夫人果然请了周清芬来唱大戏。

戏台搭在窦家北楼的祠堂前,方圆十里的村民都携家带口地前来听戏。

窦昭跟着六伯母陪二太夫人在祠堂旁的厢房里喝茶。

王映雪进来给二太夫人问过安,她朝着窦昭招手:“寿姑,上次我让琼芬送去的菊花酥好吃吗?是宫中赏赐给我父亲的,明姐儿特意让人送了一匣子回来,说是要让姐姐尝尝。”

“原来是宫中赏赐的,难怪我瞧着那样子和市面上的大不相同。”窦昭微笑道,“我就孝敬了太夫人。”说着,朝二太夫人望去。

二太夫人笑眯眯地拉了窦昭的手:“还是我们寿姑有心。”

王映雪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几年窦昭把王映雪交给二太夫人收拾——她才懒得和王映雪计较。

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语无伦次地道:“太夫人,太太,不好了,三老太爷他老人家不好了……”



姊妹们,这两天不方便上线,写了就匆匆贴了上来,错字比较多,正在修改中,给大家阅读带来的不便,还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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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大家玩得愉快!




如果母亲不是那么情长就好了!

她这样,自己实在是不好办啊!

窦昭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母亲骤然间涌现出些许异样的情绪。

好像有些心痛,有些怜惜,还有些……羡慕!

心念一起,她吓了一大跳。

心痛母亲的处境,怜惜母亲的不易,这都是人之常情,可她为什么要羡慕呢?

羡慕母亲什么?

曾经拥有的深情?还是母亲在父亲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率性?

窦昭有些困惑,也有些迷茫。

送走了魏氏母子,她坐在热炕上看着含笑和双枝帮母亲卸着钗环。

父亲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谷秋,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

母亲转过身来,纤细如葱的手指绕着鎏金水草纹靶镜柄下垂着大红流苏,眸光幽深,静静地望着父亲。

屋里服侍的丫鬟、媳妇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父亲半蹲在了母亲的身边:“谷秋,映雪……她……她……怀了身孕……”

母亲绕着流苏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父亲垂着头:“……我只能来和你商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让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我,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母亲轻轻地问父亲,语气平静,手指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流苏。

父亲精神一振,道:“我到了京都,自然要去拜访观澜先生。正好映雪去那里借人参……”他说着,急急解释道,“我当时并没有见到人,只因观澜先生把我当子侄似的,家里的人也没有有意回避我,我是听观澜先生家里的下人说,王行宜的女儿来拜见夫人,说是侄儿生病了,需要喝独参汤,想请夫人帮着买两株百年以上的人参,偏生手中又没有多的银子。你也知道,这样品相的人参,可遇不可求。夫人想尽办法,还贴了些体己钱进去,也只帮着弄了株五十年的人参。我想到那王行宜和五哥是同年,他铁骨丹心,高氏贤明大义,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免有些同情,就让高升去帮着买了两株五十年的人参给她送去。她得了参,特意来谢我……”父亲说着,脸渐渐红了起来,“我知道她是靠着收棉花生意赚的钱,就答应帮她引荐家里的管事,又帮着她弄了些其他的药材……她问我成亲了没有……我一时口快,开了句玩笑话……”他声若蚊蚋,“她为了父亲的事,常和哥哥到京都父执辈那里走动……为人很爽快……告诉我京都有哪些好玩的……又一起饮了些酒……”

母亲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睁开,问父亲:“她难道一直没有问你是谁?”

“没有!”父亲低声道,“我,我怎么会知道是这样的关系……”

母亲的手“啪”地一下拍在了镜台上,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互相撞击着,铮铮作响:“呸!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你是谁!这真定府方圆几百里,谁家不是仰窦家的鼻息过日子?她就是不认识你,你说了给她引荐家里的管事,她难道就猜不出来是你?她从小就在我们家走动,我嫁的是什么人,难道她不知道?她对你一无所知,仅凭着两株人参,一句承诺就敢跟你上床?她就不怕遇到的是个登徒子……”

“谷秋,谷秋!”父亲羞愧难堪打断了母亲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是事后才想起来的……要不是怀了身孕,她也不会跟我回真定了……”

“你不相信我的话?”母亲的脸阴得像快要下雨似的。

“我信,我信!”父亲连声道,“不管怎么说,她一介女流,遇到这样的事……总之,这件事全是我的错,你就帮帮我吧?”

“你……”母亲咬着唇,原本绕在指头的流苏被拽得笔直。

“谷秋,谷秋,你别生气!”父亲着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我可真没脸见人了……你就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帮我过了这个难关吧!谷秋,谷秋……”他目含哀色地望着母亲。

“好!”母亲笑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惨淡,“你让王映雪签了卖身契,我就让她进门。”

“这怎么能行!”父亲急得大叫,“你这样,让王家怎么做人?你这也欺人太甚了!不行,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母亲淡淡地道,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

父亲有些扭捏:“我们多给些聘礼,不要王家的陪嫁……我看冯保山纳妾的时候就是这样……冯保山说,这跟买妾是一样的,不过为了颜面上好看些,变成了聘礼……要是后悔,聘礼得全数退回的……”

“那岂不是和那些商贾之家娶平妻是一样的?”

父亲一愣,好一会才喃喃地道:“这,这怎么一样?你们在一起生活,窦家的人都知道谁是大谁是小……”

“你倒是什么都想清楚了!”母亲笑道,笑意却未达眼底,“公公不是禁了你的足吗?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件事我和大嫂他们商量就行了。”

父亲高兴得一跃而起,拉着母亲的手道:“谷秋,这么说来,你答应了!”像个终于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答应了。”母亲嘴角上翘,反手握住了父亲的手,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快回去吧!小心公公又把你叫去教训一番!”

父亲冲着母亲直笑,温柔地抚着母亲的鬓角:“谷秋,你待我真好!”

母亲咯咯地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父亲欢欢喜喜地走了。

母亲还在那里笑,只是笑容慢慢变得稀薄,泪水却越流越多。

“娘亲!”窦昭扑在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她,低声道:“王映雪是有心的……可能一开始不是有心的,可至少后来是有心的……寿姑,你爹爹不相信我的话,你,相信娘亲的话吗?”

“我相信,我相信!”窦昭不住地点头,眼眶湿润。

“可你相信有什么用啊?”母亲笑,泪水如晨露般晶莹地挂在她白玉无暇的面颊边,“你这个小坏蛋,什么也不懂!”她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我知道,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窦昭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并不真是个两岁的孩子。

父亲既然把王映雪怀孕的事说了出来,可见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准备孤注一掷了。

“西窦”子嗣单薄,这样做可能会让王映雪背上不媒苟合的名声,但母亲要是坚持不让王映雪进门,却会让窦家的长辈对她有微词,甚至会背上不贤的名声。何况这不媒苟合的名声也不过是在窦家几位长辈的心里而已,为了窦家的颜面,窦家的人是绝不会说出去的,不仅不会说出去,而且听到什么风声还会极力地为王映雪辩护。这样的恶名,对王映雪又有什么作用呢?

王映雪使了手段算计父亲,这么明显的事,以父亲的聪明,却置若罔闻,可见心早就偏了。王映雪这样好的手段,等她进了门,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若是每遇一件事母亲都要这样解释一番,这日子还得有什么意思?

父亲为了让王映雪进门,先是威胁母亲要休妻,后是半跪的姿态蹲在母亲身边求情……

往后,还有多少羞辱在前面等着她呢!

玉兰树下的少年,是母亲心中的梦。

梦碎了,是醒还是沉沦?

窦昭心中一震。

所以,母亲选择了死!

她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母亲。

母亲微笑着,落着泪。

目光穿过层层虚空,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寿姑,娘累了,要歇会。”她呐呐地道,“你去找俞嬷嬷玩去吧!”

“娘亲!娘亲!”窦昭抱着母亲的腿,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她再也不会离开母亲一步。

“好孩子!”母亲亲着她的面颊,泪水如冰地落在她的脖颈,冷得让人直打哆嗦,“难怪大嫂说你聪明……果真是母子连心……只有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可我实在是没力气了……你要怪就怪娘亲没用……懦弱无能……娘走了,你还有舅舅……”她颤抖地道,“说不定这样更好……他们欠娘的,都会还给你……免得我们彼此日日折磨,把一点点恩情全都消弥殆尽……让我们都变得面目可憎……”

“不是的,不是的……”窦昭含糊不清地嚷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

母亲紧紧地搂着她,想要把她镶入怀中一样,好一会,才渐渐地放开她,大声喊着“俞嬷嬷”。

窦昭嚎啕大哭,厉声尖叫着“娘亲,不死,娘亲,不死”。

俞嬷嬷愕然,继而哭着跪在了母亲的膝边:“您不如拿把剪子先让我去了的干净……”

“嬷嬷,嬷嬷……”母亲揽着俞嬷嬷的肩膀,“我真的支持不下去了……我在田姐姐面前,还装着夫妻恩爱……我心里像滴血似的……”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俞嬷嬷环着窦昭,“你要是走了,四小姐可怎么办?旁人再亲,也是隔着肚皮的。老太太去得早,你难道想让四小姐也和您一样吗?”

“母亲,您别走,我听话!”窦昭哭得上气不断下气,“您别走……”

“寿姑,寿姑……”母亲伤心不已。

三个人哭得像个泪人。

窦家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

祖父、父亲,都被惊动了。



写得我也挺怅然的!

加快进度,快点把这段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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