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来仪景珩的武侠仙侠小说《凤醉山河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萧来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行刺一事便这样不了了之。帝王震怒,将锅甩给了一向与宸国敌对的东陵;同时加强皇宫守卫,补偿了萧来仪无数奇珍。原以为补偿后便罢。可没曾想,萧来仪竟厚着脸皮上门讨要张贵妃之前答应的礼物。翊坤宫的私库中。景舒月心疼的抱着那盒东海珍珠,满是不舍,“母妃,这是月儿去年送给您的生辰礼,您怎么能就这么给了那个野丫头?”“她配吗!一个灾星,联姻的工具而已,凭什么这般嚣张!竟然还敢冲撞您,简直放肆!”张嫣然看着满是委屈的景舒月,少女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很是惹人怜爱。她轻叹息一声,安慰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是自己将她保护的太好,这些年顺风顺水,少了些手段和谋略。不过无伤大雅,今日教,也不晚。“月儿。”张贵妃正了脸色,难得的严肃,“月儿,棋盘之上不论手段,只论...
《凤醉山河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行刺一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帝王震怒,将锅甩给了一向与宸国敌对的东陵;同时加强皇宫守卫,补偿了萧来仪无数奇珍。
原以为补偿后便罢。
可没曾想,萧来仪竟厚着脸皮上门讨要张贵妃之前答应的礼物。
翊坤宫的私库中。
景舒月心疼的抱着那盒东海珍珠,满是不舍,“母妃,这是月儿去年送给您的生辰礼,您怎么能就这么给了那个野丫头?”
“她配吗!一个灾星,联姻的工具而已,凭什么这般嚣张!竟然还敢冲撞您,简直放肆!”
张嫣然看着满是委屈的景舒月,少女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很是惹人怜爱。
她轻叹息一声,安慰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是自己将她保护的太好,这些年顺风顺水,少了些手段和谋略。
不过无伤大雅,今日教,也不晚。
“月儿。”张贵妃正了脸色,难得的严肃,“月儿,棋盘之上不论手段,只论输赢。”
“这是你输的一局,你便要为之付出代价;落子之前,就要想清退路,考虑这后果你担不担得起。”
景舒月哭声渐止。
她抬头,眼眸红润,带着丝丝愧疚。
“母妃,对不起…”再不懂事,也知道是自己计划不周才连累母妃。
“是月儿部署不周,不该听信谗言贸然行动,让母妃损失这样多的宝物…”
张嫣然苦笑一声,心底却是欣慰,“月儿,执棋人,要有耐心。”
“怪母妃从前没有教过你,今日起,你便跟母妃好好学。”她温柔地抱着景舒月,怕伤了女儿,所以刻意摘了护甲。
“你记得,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其他人都可以是你的棋子。”
“有时候要杀人,不必自己动手,借刀杀人因势利导,是上上策。你是公主,无上尊荣,有的是人愿意为你前仆后继。”
“莫要为不值得的人烦恼,借他人东风,造你之势;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只需引导;你的手,自始至终都要干干净净。”
景舒月眨了眨眼睛,很是懵懂;她困惑地摇头,“母妃,月儿不懂。”
“过几日,明德堂便开课了吧。”张嫣然浅笑,耐心解释,“将她送去,你只管夸她的好,那些世家姑娘们自会替你出手收拾。”
“母妃的意思是……”
“欲令其亡,先令其狂。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张贵妃微扯唇角。她抬眸望向远方,眼底满是讥讽,似是长辈嘲笑不乖巧的小儿。
她这些年能立于高位,敢和皇后叫板,便是懂得审时度势,借刀杀人。
景舒月笑意渐开,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她抹了泪水,俏皮一笑,“谢谢母妃,月儿明白了!”
一个野丫头,文不韬武不略;那样多的世家小姐压着她,便很难再掀起水花。
而她,只需人前高高地捧着她,将她推到众人面前,引起妒忌和仇恨。待众人厌弃这蠢笨的丫头,这火花聚成赤炎之时,便是她灭亡之日。
……
冬日寒风刺骨,可翊坤宫却是暖融融的,连烧的炭都似是带着阵阵幽香。
名贵的金丝镂空琉璃灯旁,萧来仪很是安静,她斜倚凭栏,执着一卷书看的出神。
“五妹妹。”景舒月轻唤,昂着脑袋捧着一盒珍珠,亲手交给萧来仪。
“这是我母妃去年得来的东海珍珠,这一盒可是价值千金呢。”
“想来五妹妹那儿自然是没什么好东西的吧?这个便赐给五妹妹以表宽慰吧!”
她得意地笑着;故意用了一个“赐”字,便是为了贬低萧来仪。
萧来仪懒得跟她计较,她的目的只是为了钱财,如今目的达成,自然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谢四皇姐。”她放下书卷,毫不客气收下。
景舒月有些失望。
原以为自己一番羞辱会让萧来仪气恼,她便夸大其词一番,先给众人留下个目无尊长、骄纵野蛮的印象。
不过也无妨,她如今在有利的一方,实情如何还不是任由她说。
与此同时,张嫣然也在观望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她意外挑眉。荣辱不惊,处事不变,这般心境当真是极佳,只可惜,是她的对手。自从她选择站在皇后那边时,便注定了两人不死不休的结局。
“瑶儿可喜欢本宫送的礼物?”张嫣然今日换了一身苏芳色(枣红色)宫裙;这颜色穿在平常妇人身上显得极为老沉,可偏生贵妃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这衣裳相得益彰,反而显得看上去年轻的她极为威严。
她捧着一个精致的暖手炉,纤纤玉指白里透粉,冰肌玉骨,美而不妖。
“多谢娘娘,瑶儿很喜欢。”萧来仪微微拂身,云淡风轻又懂事乖巧的模样与前几日的咄咄逼人大相径庭,让人暗里咋舌,怀疑五公主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瑶儿在看书啊。”张贵妃笑容牵强,她轻昵向案前的书卷,“只是账册而已,瑶儿怎么看的这样出神?”
“娘娘,瑶儿回宫也有些许时日,懂了宫里的规矩。”
“瑶儿知道这开春的春日宴极为重要,需要贵妃娘娘带领宫妃和几位公主共同操持,因此瑶儿也好好学习一番,为娘娘分忧。”萧来仪乖巧道。
张嫣然却猛地缩了缩瞳,微微蹙着眉。
沈皇后如今帮着处理朝政无心后宫之事,这带领操持宫宴便自然落在了她头上。不用想都知道,皇后这是要开始干涉后宫了,让这个野丫头来分她的权,帮着一同筹办春日宴抢她风头。
她心里暗暗冷笑,既然沈皇后已然放手了后宫,权力已经分出,哪儿有那么容易就收回去的道理。
张嫣然微微一笑,话语那般语重心长,“瑶儿,我知道你是想替本宫分忧,你的这片孝心本宫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话语一顿,眼底满是惋惜,“你自小在安平寺长大,怕是很多字都不认识。像是处理宫务这等事也是急不得的,哪怕只有一笔账对不上,陛下也是要怪罪的。”
“你精勤上进本宫很欣慰,只是怕你算错了账再带累他人。不如这样,你先去学堂好生学习,待往后再学如何主持宫务,可好?”
平素莫思婉都是垫底,今儿换了这样生僻的题目,竟只能答上六道题目。
她有些无聊地转着笔,愁眉苦脸地托腮。
这些人太想见萧来仪出丑,因此将她放在了最为瞩目的第一排;莫思婉悄悄探头去望,却见除了四公主和六公主之外,答得最认真的便是这位五公主。
或许因为畏寒,萧来仪披着一件雪白的斗篷;寒风将她的指尖吹得有些发红,只是少女下笔稳重,面对如此重要的场合毫无紧张之意,竟生出种指点江山的沉稳。
“切,装腔作势。”莫思婉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向考卷上诗集的题目,希望能多得几分。
其他的官家夫人也都纷纷好奇地望着;平素她们的重点都在几位公主和自家女儿身上,只是如今,哪怕少看几眼自家姑娘也要打趣萧来仪几句。
“装得还真是像啊,就是不知最后能答对几题,名次如何。”说话的正是陆清菡的母亲陆家主母;她一向喜欢文采斐然的大家闺女,这样的姑娘做儿媳也是极好的,听话才好调教。
“陆夫人,陆小姐这次的校考也是下足了功夫,想来定然能取得好名次吧?”张夫人笑了笑,“我们家清霖可比那出身寒门的探花郎好多了,陆夫人当真舍得千金下嫁给探花郎?”
“张夫人!”陆夫人警惕的提高了声音,“慎言!若还想要你的脑袋,就管好嘴!”
陆家和张家一向是站在对立面,争夺权势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为了平衡。
夺权也可以合作,并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帝王多疑,若是两大世家联合起来,必然会危及帝王之位;没有哪个帝王愿意终日活在忌惮之中,届时陆王两家,定然不得善终。
张夫人失了兴致;她出身不高,不懂政局,这样说也只是想更好地拿捏陆家,省得淑妃天天找贵妃的不痛快。
可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只尴尬一笑,继续与旁人说着话。
男眷那边,也低声议论着这位风云人物。
“叶兄,你说这五殿下不会真赢了吧?”张清霖冷笑,眼底尽是鄙夷,“答得这样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都会呢。”
叶晖也厌恶皱眉,“吹嘘自大的无知蠢货,比不得舒月半点。”
“嘶……她若是真的赢了,怎么办?”张清霖越看心底越发忌惮;萧来仪是那般沉稳,仪态和气度内敛而自信,眉眼间也尽是冷静,还隐约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就好像她手中的不是笔,而是斩尽一切的利刃。
“如果她运气好,真的赢了,那才是噩梦。”
一道丽音自远处传来,少女一袭红衣,利落飒爽很是英气,乌发用一根红色丝带束成马尾,尽是意气风发和张扬夺目。
“裴玉锦,你怎么来男眷席了?”叶晖不悦蹙眉,“裴将军呢?竟然没管你?”
“关你什么事?”裴玉锦昂着下巴,站在张清霖身侧,“有我在,这五殿下今日后,再也不会有脸抛头露面了。”
她得意一笑,是那般明媚张扬,让周围的少年郎们纷纷侧目偷看。
“看什么?”裴玉锦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凶了回去;她转头,看着张清霖的目光却温柔似水,柔和而文静,“张公子今日真是玉树临风…”
那般娇羞的姿态,像极了位刚出嫁的小娇娘。
“姑母让你作甚?”张清霖眯眼,审视着少女。
“贵妃娘娘说了,既然五殿下自诩武功高强,能一挑四,那今日她便开恩让众人看看,五殿下到底是何英姿。”裴玉锦得意勾唇,“待会儿校考完毕后,我就给她下战书。”
“你疯了!”张清霖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可是一国公主!你这是挑衅皇家威严!”
裴玉锦笑弯了眼,“怕什么?只是同窗间切磋而已,陛下又不会怪罪。”
她温柔一笑,也学着大家闺秀们的模样行了一礼;只是本是武将之女的她行这样的礼,一时间竟有些违和,“张公子,我先去喂马了,待会骑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她转身,眼底温情全无,只剩一片寒冰。
这五殿下竟能被张公子提起这么多次,看来贵妃娘娘说得对,这公主确实邪门得很,得小心提防了。
谈笑间,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贵女们纷纷抱怨着,交了考卷。
“今年的题目好生刁钻,我有一半没答上!”陆清菡抱怨着,却见莫思婉更是愁容满面,“别提了,我只会七道题!”
“婉娘,今年题确实有些生僻,不要紧的。”景云和温婉大方地走来,面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莫思婉见景云和来,也来不及抱怨,连忙上前恭维,“六殿下不愧是才女啊!今年一半都是出自兵法,若非涉猎广泛根本不会答。”
“表妹空了几题?”陆清菡笑问。
景云和谦逊地摇了摇头,“三道题没能答上来,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多看些书。”
路过的景舒月闻言忍不住侧目,她酸溜溜道,“三题?六妹这也太谦逊了吧?”
那语调有些呛人,连带着周围的贵女们也不敢再说话,纷纷安静地立在一侧。
景舒月不屑;每年校考,这六公主总会故作谦逊,言这题目有多难,自己好些不会;实则每次,她都是第一名。
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倒跟五公主那个野丫头有几分相似。
她刚欲开口嘲讽,莫思婉就连忙开口圆场,“两位公主敢不敢猜一猜,五殿下,会是何成绩?”
几人笑盈盈的,纷纷嘲讽着远处孤身一人的萧来仪。
少女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夫子们审阅考卷,眼底的从容和万千仪态瞬间让景舒月更加眼红。
她开口,声音满是讥讽,“还能是多少?不是最后一名就很是不错了!”
“就凭她,还妄想魁首?简直是痴人说梦!”
“四殿下息怒。”莫思婉笑着挽着景舒月的手,“犯不着跟这样一个野丫头置气。”
“就是呀,殿下。”
“我听说这五公主刁蛮顽劣,心狠手辣,也不知是真是假。”
贵女们喝着茶点,有了两位公主的加入,胆子也大了,纷纷小声议论着五公主。
谈论正欢时,却听有人高呼一声,“出成绩了!”
张泽玉瞬间敛了虚伪的笑意;蒋铎震惊的瞪大眼睛,紧张的看向张泽玉。
这草包公主,还怪会以权压人!
“呵,公主殿下言重了,毕竟是您逃婚在先,下官不过是实行了点非常手段而已。”张泽玉阴沉着那张脸,那双狐狸眼,闪烁着凌厉的锋芒。
“好啊。”萧来仪笑靥如花,只是脸上沾了血迹,看上去更加疯魔,“那大人尽管上书,让我父皇知道啊。”
“只是本公主尚有价值,这条命还能留下;两位大人的呢?”
那张惨白的脸上落下几缕发丝,显得美人更加阴郁,“两位就这般不爱惜羽毛吗?想告本公主的状,难道本宫就不会添油加醋吗?”
“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算计我,得用命赔。”
张泽玉脸色铁青;他微微眯眼,原本就肃穆的容貌此刻更是逼人。
萧来仪毫不畏惧迎上那双满是威慑的双目,这般不分是非黑白欺辱景瑶的官员,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历了这番,她正想找人开刀呢!
“殿下,张大人…”
蒋铎却怕了;他辛辛苦苦爬到了如今五品的位置,定然承受不起这个疯子的疯狂报复。
那张堆满了肥肉的脸,笑的无比难堪,“其实也不是非得闹到这个地步,我们本就是为了迎回公主,何必这样呢?”
萧来仪嗤笑一声,看向张泽玉的目光满是不屑,“瞧瞧,张大人倒是有个好手下。”
“倒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仅能保全二位大人,说不定还能立项大功,加官进爵得陛下青睐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泽玉低着头克制着心底的那抹怒意,给萧来仪添了一杯茶,“下官愿闻其详。”
“把你们带来的所有钱财都扔出去。”
“什么?!”蒋铎瞪大了眼睛;被就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此刻充满疑惑,“公主这是何意啊?”
萧来仪毫不客气地捻起茶杯品茶,“不仅如此,连值钱的东西,也全部扔了。”
“殿下,莫不是在耍我们?”张泽玉气极反笑,那双幽深的眸子越发危险。
蒋铎也急得手忙脚乱,“殿下,光是这焚的香就价值千两!而且我等俸禄本不多…”
“别急啊,两位大人。”
喝完那杯茶,瞬觉干涸的嗓子也润了些许;只是口中仍然带着些许血沫,难受得紧。
萧来仪又示意张泽玉给她倒茶,她开口,嗓音略有喑哑,却锐气不减,“两位听好,我这一身伤,是返京时遭遇山匪,被流寇所伤。”
“两位大人拼死相护,可本宫还是被贼人擒走;出于无奈两位大人用了全部的钱财赎回本公主,才没让本公主惨遭一死。”
蒋铎眼睛瞬间亮了,他望着仍在喝茶的萧来仪,殷切地给二位倒茶。
萧来仪浅笑一声,强撑着昏昏欲睡沉重疼痛的身子,继续抛出诱饵,“如此一来,两位立了功,赏赐定然少不得。”
“还可借机领兵前来剿灭敌寇,抽取部分钱财纳入私库;二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还在乎这点钱财吗?”
少女抬头,目光中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好似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兴致,只剩下吞噬殆尽的黑暗。
张泽玉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态度比方才好了不知多少倍,“殿下这一身伤需要好好修养,臣这还有上好的伤药,一会儿就给殿下送去。”
“今日殿下被挟持,受了惊吓;明日咱们再启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萧来仪满意点头,轻弯唇瓣,“如此甚好。”
她轻轻扬起一个微笑,野心,才是让人疯狂的药引;这二人,已经开始步入她设定的棋局。
“这寺庙有位叫李楠的阿婶,她待我极好,让她来给本宫上药。”
萧来仪抛下一句话,强忍着浑身的疲乏和疼痛,一瘸一拐的按照公主的描述回到了她住的屋子。
临行前,景瑶告诉她,唯一信得过的人只有这位叫李楠的阿婶。
她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到了极限,缓缓闭上了双眼。
……
是夜,静谧的云,遮住了那抹柔和的光。
万物沉寂,只有安平寺最奢华的一间客房灯火通明。
“大人,没想到这五公主性子这么刚硬,竟然这样不好惹?”蒋铎急的抹了把虚汗,“那四殿下的命令,咱们还要执行吗?”
张泽玉冷冷抬眸,将在原地打转的胖子吓得抖了抖。
他轻蔑的扯了扯唇角,“不急,这么重的伤,四公主那边也有的交代。”
“只是没想到这废物的嘴这样凌厉,连本官差点也被她绕进去。”他看向萧来仪居住的地方,眸光冰寒,“不过,过刚易折,这吃人的皇宫,有的是比她地位高的贵人。”
“回了宫,才是她噩梦的开始,咱们且隔岸观火,坐看好戏吧。”
“大人英明。”
……
这一夜,萧来仪睡得很是沉。
只是她连梦里都是被抄家灭门的画面;血色铺天盖地,连同冬雪都是夺目的红,刺痛了她的双目。
她呼吸沉重,梦里也不得安稳。
身上的伤虽然经过短暂的包扎,可没有随行太医,那双断了的手臂也没法接回,只能生生受着深入骨髓的疼。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向警惕的她,猛地睁开带着几缕红血丝的双目。
“谁?”
她惊觉自己衣柜里那道声音和藏匿的人影,猛地抓起枕下藏的簪子,缓缓靠近衣柜。
“啧。”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在他即将刺下时,稳稳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放肆!”萧来仪长这么大,还没有外男敢擅闯她的房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觉得下一刻那两个人模狗样的官员就要带兵冲进来污蔑她私通。
可那男人抬起眼的瞬间,却让她心头一颤。
那容貌俊美非凡,玉质金相堪比天外神祇;尤其是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如一汪深潭般多情温柔,却又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浑然天成的气质相容,让人竟心生敬畏。
玄色的紧身衣,将他的气质也衬托的越发高贵;他就那样慵懒地靠在衣柜里,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握着萧来仪的手腕微微用力,他借力,倾身靠近,眼眸危险幽暗,翻腾起层层涟漪。
“姑娘家家的,哪这么大火气。”
萧来仪心一沉。
所有人都知道,却唯独她不知道。摆明了打着为她好的幌子给她树敌。
提早开课了半月有余;那些世家的公子姑娘们自然是极为不愿;他们不敢怪罪贵妃,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她。张贵妃为了对付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怕了?”景珩昵着她,双手环胸,一副戏谑的模样。
萧来仪轻笑一声,“倒还不至于。只是没想到,贵妃竟然这般耐不住性子。”
这样迫不及待出手,丝毫不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生怕她想出法子破局。
“今日我就不教你什么了,回去好生准备;我听说贵妃为了助你好好读书,还特意送了位宫女做你的书童呢。”景珩轻理衣袖,坐回了书案前,他执笔,晕染着墨盘。
“这墨,倒是越发的浓了。”
“殿下,您怎么磨了这么多墨啊?要不加点水?”十七执行完任务刚回来,他莽撞地从屋檐之上一跃而下,恰好听到了自家主子的自言自语。
他讨好地去帮景珩的墨盘加水,却被景珩冷冷打了一记眼刀。
十七尴尬地摸着脑袋,这才发现萧来仪的存在;他歉意行礼,“参见五殿下,是属下冒失了。”
“无妨。”萧来仪轻声道。
她心领神会,微微福身,“那我便不打扰二皇兄了,臣妹先行告退。”
少女步伐稳重,她披上斗篷,很是端庄地离开,挺直坚毅的背影似是带着胜者的势在必得。
十七默视着少女的背影,微微蹙眉;只觉那身影似是背负着什么,自信的同时又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哀伤,看了心底很是难受。
“什么事?”直到景珩发了话,才将他从那莫名其妙的伤感中唤回。
他手忙脚乱地抱拳,“回主子,有关萧召的事,有了一丝眉目。”
“萧召还有一个叫萧遥的女儿,他用了二十年军功换自己女儿一命,只是萧遥似乎被人打成重伤,如今下落不明,八成是…不在了。”
十七眼底满是惋惜;这样好的副将,却被人当成替罪羊推了出来。
当时自家主子几番试探,都没能让萧召松口;萧召精忠报国之心世间罕有,是难得的好将领。
景珩沉默片刻,才犹豫开口,“暗中去查萧遥下落,若是找到人,帮衬一二。”
“是,主子!”十七爽朗一笑;他就知道,自家殿下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对待忠实的将领从不亏待。
“徐振贪污一事,属实吗?”景珩轻道。
十七摇头,眼底尽是凝重,“属下去查了大理寺查抄的赃款,跟徐振账册有好些对不上;他有部分钱财下落不明。”
“而且似乎,与陆首辅有关。”
景珩神情一凛,眸色微沉,“不急。”
他微勾薄唇,眼底尽是运筹帷幄,“主角还没出场,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
萧来仪回到长遥宫时,宫里的宫女们正聚在暖阁中吃着茶点,嬉笑欢闹,悠然自得。
只有两名宫女扫着落雪,空旷的宫外很是凌乱,却无人在意。
“殿下,这些人越发放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主子呢!”李楠气恼,当初这些宫人们来时还象征性地打扫一番,如今却是一点也不肯装了。
李楠轻叹息一声,“殿下,要管吗?”
“再等等,李婶。”萧来仪不急,温声宽慰,“现在还不是时候。”
“前几日才得了那么多赏赐,如果现在发落了他们了,咱们就成了恃宠而骄,张贵妃更好发难。”
“那就任由她们放肆?”李楠看向暖阁中嬉闹的宫女们,很是无奈。
萧来仪笑着轻挽李楠手臂,如从前那般轻轻摇了摇,温柔地笑着,“阿婶,这就生气了?”
“沉住气,阿婶;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收拾他们。”
她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只是时机未到,还需等着借那道春风。
只是看着庭中的落梅,萧来仪心底莫名划过一丝怅然;那两名小宫女很是细心,将雪上的点点红梅轻轻扫去,动作很是轻柔。
“那两个宫女叫什么名字?”她柔声问。
李楠也调整好了情绪,只是言语中却仍透露着心疼,“个儿高些的叫青黛,另一个叫紫苏;都是才入宫的,手脚笨各宫都嫌弃,便遣到这来了。”
萧来仪笑笑,拉起李楠的手,走向内殿,“以后只让她们两人来内殿就行;之前那些人全撤了,再给他们派些轻快的活,可别让他们累着了。”
“好。”李楠果断应下,她慈爱地望着萧来仪,“我去给你准备晚膳,你先回去歇息。”
萧来仪笑着点头,目送李楠离开。
在这空荡冷寂的宫闱,也只有李婶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和慰藉。
她站在门口,看的有些失神;连头顶落了树上的积雪都未曾察觉。
“殿下原来在这儿啊,可让奴婢好找。”
一道清脆甜糯的声音似是透着隐隐的高傲和挑衅;萧来仪回头去望,却见一名与她同岁的小宫女,不卑不亢地站在她面前。
她与旁人都不同,头上的双丫髻将她衬得格外活泼,连袖口都比寻常宫女的衣服多了几朵浅粉色的桃花,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你是?”萧来仪迟疑地问。
小宫女微微拂身,“奴婢露白,参见五殿下。”
“你便是贵妃娘娘为本宫找的书童?”萧来仪摘下斗篷,欲往殿内走,却被露白挡在面前拦住去路。
“殿下。”露白笑的灿烂,脸颊的两个酒窝很是可爱,只是眼中隐隐透露着鄙夷,“贵妃娘娘怕殿下跟不上学业,特意派了奴婢前来督促殿下好好读书。”
萧来仪方欲开口,却又被露白抢了先,“娘娘还吩咐了,殿下的生活起居也缺专人照顾,所以特意派了夏嬷嬷前来照顾殿下。”
她笑着低头,恭敬转身,朝着内殿正在喝茶的嬷嬷行了标准的万福礼,“夏嬷嬷安好。”
那行礼的姿势,相比方才对萧来仪的更加恭顺。
“既然如此,五妹还不练习,是想等着输吗?”景珩拂袖,坐在案前,抬眼轻瞥她一眼。
萧来仪不恼,怡然自得地坐下,继续拨弄着琴弦。
嘈杂的琴音再次传出,听的景珩深深皱着眉,忍不住伸手揉着耳朵。
十七立在门外,一向听力过人的他此刻不顾形象蹲在地上抱着头哀嚎。
“你说这五殿下弹得未免…”十七咬牙切齿,终是忍住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真是魔音贯耳啊!”
初九严肃地立在原地,连看也不看十七一眼。
“喂!”十七揪了揪初九的衣角,“你是突然聋了吗?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这琴,我随便拨两下也比这强!”
“不得妄议主子。”初九板着脸,很是严肃;偏生他年纪不大,如此看上去倒生出一种莫名的违和。
十七撇唇,继续堵着耳朵,“五殿下还真是厉害啊,这琴可是价值千两的沉香木制作的,怎么就弹成这样?”
“主子还真是惯着她,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一剑封喉了,哪能容忍到这种程度?”
“初九,初九?你个木头怎么从小就不笑啊,你倒是说句话啊!”十七见初九不理他,也瞬间失了兴致,委屈地低着头不再发牢骚。
可那魔音穿刺力太强,哪怕是堵着耳朵,仍能吵嚷地让他头晕。
只是不知怎的,那琴音忽地停了;长段的空寂后,轻轻弹奏了几个音律。
清脆婉转的琴音,让满脸忧愁的十七瞬间眉开眼笑。
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这便是了!
十七眼巴巴地透着门缝,试图窥见什么;却被初九扯了回去。
“再闹,告诉主子。”初九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可谓十足的不通情理。
“你个没良心的!”十七委屈,低骂了一句;想起自家主子的手段,他悻悻缩了脑袋继续守门。
相比好奇心来说,还是命要紧。
……
景珩着实受不了这琴音的折磨;他起身,阴沉着一张脸逐步逼近萧来仪。
看着那玄衣金冠的少年似是踏着月光而来,如妖孽般的面容看上去更加神秘危险。
萧来仪蹙着眉,在景珩伸手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伸手抵挡;不出几个呼吸的瞬间两人已然过了好几招。
景珩惊讶挑眉;他那日和萧来仪交过手,知道她会武。却未曾想她的武功竟能有此造诣,竟与他也不相上下。
“二皇兄这是作甚!”萧来仪越发有些吃力,臂弯处隐隐发疼,让她额间沁出了一层细汗。
伤筋动骨一百天,抄家那日她伤了筋骨,定然是挨不住今日这番打斗的。
景珩微蹙眉,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故意撤了力,萧来仪便趁着这机会牵制住了他的双手。
她虽然赢了,却又怎会看不出来景珩是在刻意让着她,一时气恼,便脱口而出,“景珩!”
只是说出口的那一刻,萧来仪便后悔了;在这规矩如山的皇宫,如此,就是不敬兄长,更何况还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景珩。
萧来仪下意识的双手用力,臂弯处针扎般的疼痛传来,让她疼的双手发颤,小脸煞白。
哪曾想,那传闻中杀人如麻的玉面罗刹,眼底却浮现一丝无奈,又掺杂着担忧;他轻轻挣脱开萧来仪的牵制,小心地捧着她的手臂,“知道疼了?该。”
萧来仪抿唇,意味深长地看向低头为她揉着手臂的少年。
景珩低下了头,垂着眼帘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看似冰冷的话语中隐隐掺杂着一抹心疼。
“伤还没好就想着动手,这手不想要了?”
“本事这么大,你怎么不去把你的几个姐姐打一顿?”
明明是责备,可在萧来仪听来,却毫无半分斥责之意;这副模样,倒当真像极了关心妹妹的兄长。
“二皇兄…”萧来仪欲言又止。
他这样帮自己,明明是该感谢他的,可一想到灭了满门的仇恨,想到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和哥哥,感谢的话怎也说不出口。
“这时候知道叫皇兄了?”景珩抬眼,漫不经心地昵着她,“方才五妹和我动手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把我当兄长。”
“二皇兄,实在抱歉。”萧来仪压下心头翻涌的恨,忍着心酸再次向灭了自己满门的仇人低下头,“是我下意识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呵,还恨着我呢?”景珩忽地笑了出声,“五妹心眼这么小,这么记仇?”
萧来仪摇头,只是心底平静再起波澜。
怎能不恨?她后悔,若是那日猜到景珩灭的是萧家满门,直接杀了他,也不会有人发现!大不了杀完人后再找证据给家人正名,何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受限,被各方势力监视,还得看景珩眼色?
“坐吧。”景珩轻声道。
只是待萧来仪坐下后,他自己却向内室,翻找着什么。
萧来仪趁此连忙打量着景珩书房的陈设;她来时丈量过,屋外有二十六步,可屋内却只有二十一,所以定然存在暗门。
还需等待时机,悄悄找找这暗门的通道,看能不能寻到留下来的证据。
“你伤势未好,之前怕是伤了根本;这几日你安心养伤,不可再舞刀弄剑。”
萧来仪抬眸望去,景珩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瓷瓶;他拂袖,轻轻蹲在萧来仪面前,缓缓掀开她的衣袖,露出莲藕般的玉臂。
这般亲昵让萧来仪很是不自在,她皱眉,“二皇兄,如此怕是不妥吧?”
她想抽回手臂,却被景珩轻轻握住,“这么紧张作甚?你我是兄妹,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还是你以为,自己与旁人不同?别人断了骨头养三个月都未必能好,偏生你与众不同,断了的手不用上药也能在几天内自己长好?”
景珩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世间的好事若都被你占了,旁人还有得活吗?”
萧来仪低头不语。
她打量着眼前如玉般的少年,眼底尽是探究之意;从前怎么就没发现,景珩的话这么多呢?
“近几日先别练琴和画了,先养好,别到时候成了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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