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时不谄媚。
落魄时不蔑视。
母亲便让我寻她来,问她:“阿清觉得我儿如何?”
我颇为吃惊。
可这小姑娘却是头一次露出羞赧,不说话也不点头。
母亲如释重负,不顾我的想法,便把她有些粗粝的手放在了我手心。
“阿清胆大心细,做事沉稳。你能娶她,已是高攀了。”
我知道,是我高攀。
可我做不了自己这颗心的主。
我的阿清,不是眼前这个。
我的阿清,会吟诗作画,写字猜谜。
而不是,整日挽袖,扎在腥臭的家畜堆中取蛋砍骨。
母亲赶我出门,自己和鹿清在房中嘀咕。
后来,母亲做主,扯了布,买了红纸,天地见证。
一场无客的婚嫁,在偏僻的民宅中悄声上演。
第三日,母亲走了。
我才彻底感受到,当初金鹿清经历过的身心浩劫。
我与她,有了一样的过往和处境。
无形中,也多了些许说不清的情愫。
我以为,那叫感恩。
阿清知道阿清。
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过往。
那些稀碎的、绵甜的故事,总会在不同的人嘴里突然冒出来。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一心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能感受到,她有些不安。
于是放低姿态,跟她说:“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阿清眼睛很亮,那一刻,尤其耀眼。
“那我们搬离这里吧,去一个山清水秀,无人踩高捧低的地方,过我们的简单人生。”
浒州,是阿清外祖的家乡。
她说小时候跟阿娘回娘家,是她最想念的事。
即便外祖不在了,这里还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那棵八百年的金桂树,每年都会开得盛然,又香又甜。
带来整座城的秋意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