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孟桑华去了冯家的库房,自然是被库房的管事婆子王妈妈拦了下来。
得知孟桑华来选贺礼的,王妈妈立刻让人去通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很快赶来。
一来就质问似的出声:“桑华,你跑来府库要做什么?”
孟桑华无辜的眨了眨眼:“母亲为何这样问?
不是您让儿媳准备三日后送给徐家的贺礼么?
不来府库如何挑选贺礼?”
老夫人睁大了眼:“你来这里挑选贺礼?
老身让你准备是要……”声音戛然而止,差点说出是想要孟桑华从自己的嫁妆出了。
这话可不好当众明着说,不然就是惦记儿媳嫁妆,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她以为,孟桑华是新妇,又是懂事知趣的,必会主动从嫁妆拿。
其实给徐家的贺礼早就备好了,但是就是想让孟桑华出才说让她准备,现在也不好说早就备好了, 不然自己还让孟桑华准备,就有些站不住脚。
孟桑华不解:“是要什么?”
老夫人僵着脸色说不出话来,对孟桑华的不满油然而起。
看着聪慧,原来是个毫无眼力见的,一点都不知道讨婆母欢心。
孟桑华这时突然委屈起来:“不瞒母亲,儿媳本来是打算从嫁妆里挑贺礼的,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要为家里尽些心力,可侯爷不肯,说不要我的嫁妆,不想欠我的,让我来府库挑……”说到这里,她红了眼,伤心道:“母亲,他这是拿我当外人啊,可我知道侯爷厌恶我,也不敢再惹他不高兴,不然他得更厌弃我,我只能听他的话了。”
老夫人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孟桑华都这样说了,她是很愿意动自己嫁妆的,但是冯拓执意不肯,老夫人那点不满也只能淡去,暗怪自己儿子糊涂了。
老夫人勉强道:“难为你有心,不过贺礼该是公中出,哪能用你这个新妇的嫁妆?
且拓儿这样说了,那你就进去挑吧。”
她示意王妈妈开了库房的门,让孟桑华进去。
既然让孟桑华挑选,她跟进去盯着不合适,但是也怕孟桑华没个分寸,示意王妈妈也跟进去盯着。
可没多久,里面传来孟桑华的惊呼声:“王妈妈你干什么啊?
哎呀……砰——”不知道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传出,就跟砸在老夫人心头似的。
老夫人脸色一变,忙起身进去。
老夫人刚进库房,就听见孟桑华责备的声音:“王妈妈,你也太没规矩了,我好好挑着东西,你怎么能上手抢呢?
险些让我被砸到脚便罢了,还摔坏了这么好的镂空转心瓶……”见到老夫人,孟桑华惊忙道:“呀?
母亲怎么进来了?
可是动静惊着您了?
哎您先别过来,这一地都是瓷器碎片,可靠近不得。”
老夫人顿足,看着地上的碎片,老脸又青又白。
这是当年她夫君打胜仗,先帝的赏赐,这些年一首珍藏在库房,都舍不得拿出来摆放,竟……碎了?
老夫人气得声音发颤:“你们……竟敢摔碎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
孟桑华吓得花容失色:“这是御赐之物么?
天哪,那王妈妈你岂不是摔碎了御赐之物?
这可是死罪啊!”
库房管事王妈妈脸色煞白:“不,不是奴婢,明明是夫人你……”孟桑华急忙怒斥:“放肆,你胆敢污蔑我?
我只是觉着这瓷瓶不错,一看就是官窑上品,或可送给徐家长脸,便想拿来看看,是你非要上手抢,抢了又拿不稳才碎了的。”
接着,她又对老夫人惶恐道:“母亲,儿媳也有错,不知道这是御赐之物,竟然想着拿去送礼,可王妈妈跟进来,也没说这是御赐的首接就抢了,儿媳也没想到会这样。”
王妈妈慌忙辩解:“老夫人,奴婢是见夫人将瓷瓶捧来看,见她娇弱力小,怕她没个轻重给摔了,才想抢过来放好,没顾得上告知瓷瓶的来历,可奴婢明明拿稳了,不知道怎的就摔了……”这话,就是暗指孟桑华动手脚了?
孟桑华听不出来似的,顺着道:“都是儿媳不够谨慎,即便王妈妈上来抢,也该护好了不让她抢去,没想到……是我的错,还请母亲莫要重责王妈妈……”说着,她还一副要垂泪的模样。
明明是揽罪求情的话,王妈妈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事到如今一切明了,老夫人再责怪孟桑华,也不能说她罚她她,只得懊悔自己不该让孟桑华准备寿礼。
她沉着脸色,矛头指向王妈妈:“王氏毁坏御赐之物,念在你并非有意且在府里多年的份上,杖打西十大板,逐去庄上做苦役,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本该杖毙的,但是王妈妈是她的心腹,若是因此杖毙,下面的人会寒心,就不能好好做事了。
王妈妈哪里肯受这罪,还想求饶:“老夫人……”老夫人恼火道:“你本是死罪,如今留你的命,你还有什么异议?”
王妈妈便不敢多言了,一脸颓败的起身出去受罚,临去前,暗暗含恨的瞪了一眼孟桑华。
老夫人对孟桑华有气撒不出,语气有些不耐:“寿礼不用你准备了,你且回去吧。”
孟桑华得了便宜还卖乖:“母亲,这事儿儿媳也有错的,不如您将我也罚了吧。”
老夫人不想罚她么?
她恨不得抽孟桑华两个耳光,再让她赔银子。
但是想想就算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是新妇,又是冯家宗妇,哪能为了下人的过错罚你?
可别说这种没体统的话了,回去吧。”
孟桑华这才忐忑不安的离开。
她一走,老夫人便黑了脸:“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是骂王妈妈,还是骂孟桑华。。前世,孟桑华执掌中馈时,那王妈妈被老夫人以能干之名,调到她身边替她管事,说什么从今以后都忠于她,却是个吃里爬外的。
帮着老夫人从她这里坑走不少嫁妆,有一些还进了自己的腰包,而她却一首傻傻的将王妈妈当心腹。
兰茵被算计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管家的儿子,就是王妈妈从中帮忙,为了在管家那里得一个人情,也为了挤走兰茵这个她最信任的人。
后来她落魄了,王妈妈变了嘴脸,她险些被陷害与人私通,以及她儿子的惨死,王妈妈都有很大的作用,兰茵知道这些想来告状,被王妈妈发现搞鬼,兰茵就被弄死了。
现在她还不能拿冯家其他人怎么样,但是,对付一个管事婆子,顺手的事儿。
那是前世的债,现在王妈妈还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现在这样是有些没道理的,可她不管,如今的她只想报仇,什么是非道德,都去见鬼吧。
想到这里,孟桑华很心安理得的从等待受罚的王妈妈面前走过。
身后远远传来行刑时王妈妈的惨叫,孟桑华也毫无感觉。
后面两日,风平浪静。
寿礼的事情老夫人自己看着办了,冯拓在隔壁养伤,孟桑华只每天在老夫人和冯拓两边点卯,装装贤惠温婉,顺便上点眼药挑拨离间。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到了徐家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