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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文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

心水成沁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热门小说《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是作者“心水成沁”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苏檀沈修妄,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花魁名头好,银子要价高。她穿越八载,寒冬腊月浸水牢、扎银针,几天水米不沾牙是常事。八年苦练拍卖初夜,今夜所获种种,皆为钱色二字。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能逃出青楼的机会。“五千金!”有人拍出了历届花魁初夜的最高价。她被卖给了财大气粗的相爷庶子……...

主角:苏檀沈修妄   更新:2024-07-04 08: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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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檀沈修妄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文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由网络作家“心水成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是作者“心水成沁”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苏檀沈修妄,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花魁名头好,银子要价高。她穿越八载,寒冬腊月浸水牢、扎银针,几天水米不沾牙是常事。八年苦练拍卖初夜,今夜所获种种,皆为钱色二字。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能逃出青楼的机会。“五千金!”有人拍出了历届花魁初夜的最高价。她被卖给了财大气粗的相爷庶子……...

《精品文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精彩片段


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整夜。至晨起,灰蒙蒙的天仍未放晴。

大魏东宫。

太子抚过身旁美姬的脸庞,披衣起身走向殿外。

等候回话的汪公公行跪拜礼:“殿下,昨夜太子妃游湖赏灯于亥时回宫。”

太子冷哼:“她可是见过沈修妄了?”

汪公公顿首:“太子妃的画舫行速过快,不慎撞上沈都督的画舫。不过太子妃并未和他叙话,沈都督当时正和一名青楼女子亲热。”

太子背手,仰头看檐下断线的雨珠,露出抹玩味的笑:“亲热?”

“那青楼女子是何人?”

汪公公垂头再答:“那女子出身低贱,自幼卖身流芳楼,经鸨母之手培育八载成为花魁。生的妩媚动人,据说极精通房中术,勾得沈都督神魂颠倒。”

“据侍女紫玉所言,当时太子妃瞧见后脸色都白了,不像假的。”

能入沈修妄那双挑剔的眼,还能沾他的身,看来的确是美人中的翘楚。

赵镇呵了一声:“管他真假,盯着沈修妄的人继续。”

“嗻。”

檐下雨打芭蕉,肥大油绿的叶片涤净尘埃,焕然一新。

太子赵镇眯了眯眼睛,许是他和杨丞相多虑了。

沈修妄从邕城那苦寒之地回来,逛两天秦楼楚馆,眠花宿柳很正常。

何况他少时便是个爱享乐的。

看来外头所言不虚,男人啊,一旦开了女色的头,那便泛滥不可收拾。

徐云舒瞧见也好,免得这太子妃之位,她成日坐的人在曹营心在汉。

赵镇冷嗤一声,返身回殿里,搂着美姬再赴巫山。

雨丝如雾,笼罩京城。

苏檀回到流芳楼,坐在妆台前,点了些肤色脂粉往小臂的守宫砂上遮涂。

抬眸看向镜中人,唇瓣微肿,她喃喃自语:“苏檀啊苏檀,你究竟造的什么孽。”

昨夜和沈修妄那吻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幸好起风落雨,没再要她去底舱晃跳。

那位爷后来又不知怎的对她吹胡子瞪眼,她只在旁边的美人卧上睡了一觉。

再醒过来时,舫内空空如也,只剩一袋银锭放在琴案上。

遮完守宫砂,苏檀抬手拍拍脸颊,扯出一抹笑容。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还剩五日,早些找到东西,早些赎回自由身。”

离那位阴晴不定的沈大人远一点。

她起身走到清漆小几前,圆形陶盆里养了一只褐色小龟。

小小一团,没半个掌心大。

苏檀伸手轻轻戳它的硬壳,小龟伸出头,芝麻大的眼睛直愣愣看向她。

像是会认人,亲昵地蹭她的指尖。

苏檀被它逗笑,拈起一旁的饵食投喂,“抱歉呀快快,今日喂食晚了。”

小龟一口吞下虾米,大快朵颐,显然饿坏了。

苏檀再喂菜茎,小家伙缩着头不肯吃。

她眉眼弯弯,对它柔声道:“不许挑食,快快要快快长大呀。”

小龟像是听懂了,不情不愿地张嘴。

喂完快快,苏檀才想起来掂了掂装满银锭的钱袋。

给月妈妈的银子,沈修妄应当早就付过,这些是额外给她的小费?

为那场吻戏?

她微微勾唇,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无奈。

也罢,权当任务的行动经费。

接连两日午间,苏檀自掏腰包请全楼上下的姑娘吃好酒好菜。

饭后又有人撺掇着打叶子牌、掷骰子、推牌九。

苏檀在楼里时间久,平时也和气不拿架子,八年来和大家相处的都熟,再加上最近得沈都督青睐。

有暗地里牙酸眼红的,但更多人还是想分一杯羹。

所以这个屋的绣娟姑娘拉一把,那个屋的菱荷姑娘来一局,又有紫星、红绡等等相继邀局。

姑娘们在楼里乐得自在,没人想着跑是好事,月妈妈自然不反对。

一来二往,苏檀在人情往来中,把流芳楼里的每个人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一遍。

每间屋子的边边角角、砖砖缝缝摸得一清二楚。

沈修妄要她找的那东西不是稀世珍宝,落在谁手里都有可能。

转眼来到第五日,苏檀和采薇从喜蓉屋里输了钱,悻悻回房。

阖上门后,采薇拉着她的手,满脸忧色。

“阿芜,难得沈都督出手大方私下给了你一笔钱,省着点花销吧。”

媚芜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善,八年里没少吃苦头。

现在日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巴巴的输了不少银子给她们。

苏檀笑笑,抬手握住采薇的手,拉着她坐下。

“我明白姐姐为我打算的心,这不是想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先和大家处好关系。”

她拉开妆台抽屉,取出一支牡丹金钗递给她。

“姐姐,这些年我也没攒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支钗最贵重,送给你。”

城南富商孟源打算付给月妈妈一笔银子为采薇赎身,她很快就要脱离此处。

苏檀是真心为她高兴。

采薇横手推拒:“阿芜,这是你选中花魁得的彩头,我不能要。”

苏檀抬手簪在她乌压压的鬓间,郑重道:“多好看啊,以后你出了流芳楼就再也不要回来,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支钗。”

她还像几年前那般挽着采薇的手臂,歪着头倚在她肩上。

轻声细语:“姐姐以后会过得越来越好,我也会的。”

那年深秋,苏檀眼睛一睁就变成了一个七岁的逃荒孤女。

还没从惊慌失措中反应过来,就被迫跟着要饭的流民们一路求生。

粗布烂衣、麻绳草鞋,踩进泥泞土路,深一脚浅一脚,拔都拔不出来。

忍饥挨饿,半块硬馍十几个人抢,打的头破血流只为一口食。

那时候的苏檀才七岁,瘦的像只野猫,骨头架子上裹着一层皮。

她没有亲人朋友保护,也没有穿越后命定的身世和背景,活下去成了最艰难的事情。

虽然瘦却挡不住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她只得用锋利的铁片割短自己乱如麻草的长发,抹黑脸颊,伪装成小男孩。

就这么躲躲藏藏,跟着流民从荒凉边城一路乞讨,往繁华城池徒步走近。

可最后仍是难逃被人牙子迷晕卖到楼里。

清醒之后发现身在青楼,苏檀发疯一般反抗、想逃。

最后被龟公按住,抓起银针扎得奄奄一息,月妈妈把她丢进冰冷刺骨的水牢关禁闭。

不给食、不给衣,驯虐野狗一般。

水牢更像一口淹不死人的井,胸口以下泡在水里,泡得人皮肿肉烂。

下半身泡到麻木也不敢屈膝,只能背靠着生满青苔的湿滑石壁,勉强撑着身子才不至倒下去呛水淹死。

苏檀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落在黑洞洞的水牢里,像碎了一池的冰。

她冻得几度昏死过去,浑身密密匝匝的疼,脏水往伤口和骨头缝里钻。

咬着牙直打冷战,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痉挛。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饿到极点时会吐。

吐出胆汁、苦水,再陷入下一轮的绞痛。

她好想回家。

好想父母。

母亲做饭时喜欢追剧,总是会把菜烧糊,可是她最爱的糖醋小排永远不会。

父亲走路很快,大步流星,可是接她上下学、下雨为她打伞时,永远又轻又缓。

倾斜的伞面,淋湿的肩头,还有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家念念平安快乐就好。”

苏母年过三十二才生下苏檀,小名念念,心心念念,念念不忘。

出生中产富裕家庭,又是独女独宠,四个老人宠得没边儿。

苏檀也曾是浸在蜜罐里的小公主。

结束十五年的苦读生涯后,她如愿考入顶尖学府,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要承受这些。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苏檀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

沿着清瘦的脸颊,流至下巴,几滴泪水聚在一起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咚”的一声砸进水中。

漾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她绝望的想,也许这样死了也好。

月亮仍然高挂在黑漆漆的天上,无悲无喜,普照众生。

苏檀又想到穿越那日的场景。

喧嚣热闹的游乐场,同行的男生清隽帅气,笑容青涩。

坐上过山车后,车体沿着轨道轰隆而过,激起阵阵劲风。

她吓得闭紧眼睛,失声尖叫。

身旁的乔煜覆上她的右手手背,掌心温暖,扯着嗓子安抚她:“念念别怕,我在。”

耳边的风,铺天盖地的尖叫,还有乔煜掌心的温度,逐渐消弭溃散……

万物阒静,恍如隔世。

女孩仰头看着圆洞洞的井口,惨白虚瘦的脸颊上五条鲜红指印触目惊心。

忽然,有个瘦弱的人影闯入视线。

苏檀眼珠子木然的动了一下。

那人撑着井口,向下低声喊道:“小妹妹,你可还好?”

“我给你带吃的了,接住啊。”

那人就是采薇,比她大三岁。

她丢给她一个馒头,上头有一排小小的牙印缺口。

估计是吃饭时她只咬了一口,偷摸藏下来的。

苏檀没接住,洁白松软的馒头“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吸饱脏水。

采薇看不清下面的情形,脑袋左右张望,又对她说了一句:“小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下去才有盼头。”

等到苏檀把馒头捞起来,再仰头看水牢上方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但耳畔一直回荡着那句话:好好活着。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二个对她说这话的人。

有一回苏檀跟不上流民们乞讨的队伍,饥寒交迫,晕倒在路边的烂草堆里。

就在半清醒半迷糊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来。

为首那人吁马,短暂停于她面前,丢下一袋干粮。

“往东走,好好活下去。”

苏檀饿得浑身骨头架子都散着,撑起眼皮看向那人。

只瞧见一个身披玄甲的男子策马远去,背影清癯挺拔。

她强撑着胳膊,连爬带抢的把干粮捡起来,藏进怀里。

目光机警扫视四周,确认没有被人看到,才重新钻进草窝里趴着身子,掏出袋里的糕饼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蝼蚁尚且偷生。

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也许还有重新回去的希望。

最后苏檀握着采薇丢给她的那块馒头,用力挤干脏水,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浸透脏水的馒头又馊又臭,混着眼泪后又变得很咸。

苏檀失去味觉一般,咀嚼吞咽,吃得一干二净。

八年磋磨,往事随风而去,可一块块无形的石头却始终压在苏檀心上。

逐年累加。

视线重新汇聚于眼前。

房里,苏檀靠在采薇肩上,声音淡淡的:“我只有姐姐了。”

采薇眼眶发酸,轻轻摸着她的头,哑声说道:“等姐姐在孟府立下脚,想办法凑钱救你出来。”

想为花魁赎身,谈何容易。

普通人怕是两辈子也掏不出那些银子。

更何况采薇是入孟府做妾,上头有正妻,还有另外一房妾室压着,她自己安身立命都艰难。

苏檀默默摇头,眼窝蹭着她的肩,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来,云淡风轻的说道:“姐姐别担心,我可是春风一吹,随处可长的芜草,会活得很好。”

花名媚字她不喜,芜字却有股韧劲。

采薇重重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攀一攀沈都督吧,我瞧着他对你是有点心思的。”

她握着她的手,艰难开口:“若是能哄得他离不开你,日后破例抬你入府做妾,也比耗死在这楼里强百倍。”

至少只要伺候那一个男人,不再受人凌辱。

可靖宁侯府的妾室和孟源那种富商的妾室完全不同,所以采薇才用“破例”二字。

苏檀只是靠在她肩头,垂眸不语。

为沈修妄谋事,已经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求得的机会。

旁的,她不想要,更不敢要。

身如浮萍,茕茕孑立。

朱门绣户、钟鸣鼎食之家,亦是锁人、噬人的牢笼。

她抬手圈着采薇的肩头,喃喃自语:“姐姐,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带你去戈壁吹风,去西北赏雪……”

游遍天下,以脚步丈量广袤土地,再也不用被束缚在这方寸牢笼之中。

采薇温柔抚着她的秀发,随着她的话语进入美好的畅想。

她会心笑笑:“好,姐姐相信我们阿芜一定能做到。”

日头悠悠西斜,流芳楼很快又将恩客盈门,红帐翻浪。

沈府,书房。

长风和远泾提着五六个食盒,叩门得到应声后,满脸郁闷地走进去。

紫檀书案前,沈修妄正背身看城外练兵场的舆图。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瞥了两人一眼。

“手里拿的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长风和远泾相视一眼,无声地对峙谁先上前回话。

沈修妄皱起眉头,看向远泾。

被主子翻牌,远泾只得硬着头皮答话:“公子,我们俩从进府开始就被几位表小姐围着。”

“这些都是她们亲手做的吃食,一再嘱咐要送到您手上。”

沈修妄捡起桌上一团废纸丢向他,剑眉微挑:“你是我的亲卫,还是她们的亲卫。这么听话下个月俸禄甭领了!”

长风躲在一旁默默憋笑,远泾有苦难言。

都是表小姐,他们哪惹得起!

沈修妄长袍一掀,坐到黄花梨木太师椅上,随手翻开一卷书。

“拿下去分给手下人,再有下次定罚不饶。”

远泾咧开嘴笑了,连连应是。

“都督,这盒是流芳楼小厮送来的。”长风抬起右手提着的朱红食盒,请示道:“我们也拿去分了吗?”

这两日沈修妄没去,不过银子照给。

月妈妈叫苏檀懂点事,亲手做些糕点派人送过来,以笼络这位财神爷的心。

听到流芳楼三个字,沈都督翻书的手指一顿。

脑中蓦地闪过,那夜浸在浴桶里搂着姑娘亲吻的画面。

他随意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长风得到示下,和远泾喜滋滋地提着一堆吃食往外走。

刚走到廊下,忽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闷声。

“那盒不许吃。”

万一下了药,别害了他的人。

长风和远泾疑惑相视,哪盒?


沈修妄星夜回京,详述军情。

按理说大都督凯旋归来,必得骑高头大马,领兵过长街,受百官迎接,万民欢呼。

但沈修妄最不耐烦那套,雷厉风行惯了。

从御书房出来后,他便打马回府,长风、远泾两人随行其后。

回到松鹤苑,甲衣还没来得及脱,便发觉房里伺候的小厮换了个新面孔。

盘问后才知道,展茗被老夫人那边扣下了。

为何扣下,已经昭然若揭。

他离京之前只交给展茗办一桩事。

沈修妄蓦地想起那夜红帐香暖,春意缠绵。

姑娘跪坐榻上,拽着他的衣袖,仰头望他。

眸中满是信赖与不舍。

“大人,您别骗我。”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半月。展茗被扣下,无人送银子去流芳楼。

作为摇钱树,她的处境定然岌岌可危。

沈大都督眉头微蹙,想到自己掷地有声的承诺,立马调转靴头,径直出府,打马去往流芳楼。

隔着半条街,他远远便瞧见那扇雕花木窗猛的被推开。

姑娘惊惶失措的躲避,额角鲜血淋漓。

沈修妄索性跃然马背之上,脚下生风,飞身掠过房屋,直奔花楼。

闯入楼中走廊后,月妈妈和几个龟公吓得瞠目结舌,屁滚尿流。

沈修妄直奔苏檀的房间,瞧见门外的铜锁,再听到里头杨谦腌臜喷粪的怒骂声。

登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开房门……

此刻抱在怀里的姑娘,仍然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身子抖得不行。

他从衣桁上扯过一件外衫,将她严实的裹好,抱着人放到榻上。

刚要起身去处理那该死的杨谦,甲衣下摆忽地被拉住。

姑娘一双桃花眸红肿难消,额角血迹已经凝固,脆弱可怜。

小手抓着他的甲衣,颤颤巍巍,仍是那般仰头望着他:“大人,您别走……”

沈修妄顿住,心尖好似被人掐了一下,酸酸麻麻,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毛茸茸的发顶,难得温和:“我不走,等着。”

得到肯定答复,苏檀终于镇定下来。

她松开手指,乖巧点头:“嗯,媚芜等着。”

屋外,长风和远泾随后赶到,擒住面无血色的月妈妈,押着她跪在地上。

被长剑钉在墙上的杨谦,此刻嗓子已经嚎哑了,开始搬出自家老爹的名头威胁。

“沈修妄,你敢为一个妓子伤我,明日我爹定要向圣人重重参你一本!”

“治你的罪!”

沈修妄转身走向他,唇边噙着抹冷笑。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参我?”

他抬手握住剑柄,手腕转动,剑锋钻进肉里翻滚搅动。

鲜红的液体顺着血窟窿往下淌,瞬间浸透前胸。

杨谦痛到五官扭曲:“啊!你住手!”

沈修妄置若罔闻,幽幽开口:“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的人?”

腕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杨谦痛得直喘粗气,脸色逐渐惨白。

再耗下去,他必得流尽全身的血。

他本以为沈修妄不敢杀他,现下感受到汩汩血液从身体中倾泻抽离出来,像要掏空他的寿数。

他怕了。

“是……是月妈妈。”杨谦疼得龇牙咧嘴:“她收了我的银子,她同意的!”

跪在外面的老鸨早就吓破胆,听到这话,扯着嗓子慌忙辩解:“都督,分明是杨公子硬要媚芜姑娘伺候!”

“媚芜是您的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强迫她!”

“都督,您明鉴啊!”

杨谦张口怒骂:“死老鸨,放你的屁!五百金可是你红口白牙,明晃晃开的价!”

他咬牙忍痛,苟延残喘的恳求沈修妄:“沈兄,我们都是官家人,可千万别被这个贱妇挑唆。”

月妈妈扯着嗓子还要再嚷,沈修妄侧头朝亲卫丢去一个眼神。

长风立刻心领神会,拾起地上的铜锁,举到她面前晃了晃。

“门是谁锁的?”

老鸨哑口无言。

远泾懒得再听她废话,夺过长风手里的铜锁照着她的脑门儿,劈头砸下去。

“砰”的一声,聒噪的老鸨额头登时破开一个大口子。

这种滚刀肉,不见血是不成的。

果然,被砸过之后,月妈妈缩成一团,连连磕头:“官爷饶命,是我错,是我糊涂……”

她鼻涕眼泪一大把,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得:“别杀我,别杀我。”

眼见着月妈妈认罪,杨谦心底浮出一丝希望。

陪着好继续认怂:“沈兄,你瞧瞧都是这贱妇的罪过,今日之事全是误会。”

闻言。

沈修妄轻笑一声,腕间稍一用力,拔出长剑。

杨谦痛得直翻白眼,忍着闷哼,捂住肩头的血窟窿,身子却不敢动。

沈修妄慢条斯理握住剑柄,锐利剑芒蹭着他的中衣,一下接一下,像是催命符,朱红血迹尽数擦在他衣上。

“不错,确实是误会。”

沈都督神色自若,话锋陡转:“今夜流芳楼有刺客潜入,偷袭本都督不成,误伤了杨公子。”

杨谦打掉牙齿和血吞,连连点头,“是…是刺客伤的我。”

沈修妄唇边的弧度逐渐扩大:“颇有自知之明。”

杨谦忽然瑟瑟发抖起来。

面前男子的笑,叫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恐慌,和对未知事态的惊惧。

然而下一瞬,不等他反应过来——

剑柄晃动,寒芒闪过。

杨谦只觉裆间凉风嗖嗖,一股生命不能承受之痛骤然炸开。

血肉模糊的玩意儿离了身,他两腿发软,低头瞧向那处,绝望大叫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沈修妄恰好挡住苏檀的视线。

再等床榻上的姑娘反应过来,长风和远泾已经拖起状如死狗的杨谦“公公”,扔给楼下的杨家小厮。

月妈妈捂住嘴,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方才,沈都督他竟亲手阉了丞相府的公子!

就在她这楼里!

刹时间,老鸨感觉天都塌了。

如同丧家之犬般匍匐跪倒,摇尾乞怜:“沈都督饶命!”

“饶命啊!”

沾着污血的剑刃徐徐抵上她的喉咙,森然凌厉。

命悬一线。

老鸨面如土色,一双爪子伸进怀里左翻又找,抖抖索索捧出保命符。

“都督,媚…媚芜姑娘的身契,老奴知晓您看重她,分…分文不要,您请笑纳。”

沈修妄提剑居高临下,置若罔闻,侧眸瞧向榻上的姑娘。

老鸨立刻会意,连爬带滚,直奔榻前。

将身契塞给苏檀,哭道:“媚芜啊,是妈妈不好,身契还给你,以后你便跟着都督!”

苏檀本就浑身疼痛难忍,此刻脑中更是嗡嗡作响。

一张薄纸落进掌心,轻如鸿毛,却足足囚禁了她八年之久。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夺回卖身契,却没想到,如今真正握在手中,心头却没有掀起想象中的波澜喜悦。

她在楼里耗得太久,久到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看姑娘似哭似笑的神色,月妈妈握着她的手嚎啕大哭:“媚芜,你说句话啊,都督要杀了妈妈!”

“妈妈养育你八年……我……”

在老鸨杀猪般的哀嚎卖惨声中,苏檀缓缓回过神。

软弱可怜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汇聚射向老鸨,锐如刀剑。

如果眼神真能化为实质,怕是此刻月妈妈已经身首异处。

老鸨愣住,被她狠辣的视线怔得忘记求饶。

眼前的姑娘,像一头随时能扑上来,一口咬断她喉咙的小狼。

与当年那个七岁的倔丫头,分毫不差。

她惊惧万分,心头涌起一浪接一浪的绝望。

这个臭丫头,竟从来都没有被驯服过!

自知要她开口求情绝无可能,月妈妈全身的力气霎时被抽走,失魂落魄地瘫坐下去。

苏檀淡淡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人。

沈修妄从身后一脚踹开月妈妈,老妇“嗷嗷”叫,撞上墙角后昏死过去。

好端端的赎身银子不挣,耍这么一通小聪明,死有余辜!

他垂眸看向榻上的姑娘,眉峰微挑,问道:“还能不能走?”

苏檀收起方才锐利的眼神,垂眸点头。

她扶着榻前木柱,艰难起身。

后背的鞭伤深入肉中,稍微一动便是撕裂皮肉的剧痛。

右脚刚落地,脚踝处又传来锥刺般的痛感。方才拼命挣扎,全身上下怕是没一处好地儿。

但她清楚沈修妄耐心不多,不可能多等她太久。

就算爬,她也要跟着他的脚步爬出楼。

永远脱离此处!

苏檀咬牙坚持:“还好,我可以——”

话音未落,身形陡轻,脚踝的痛感消失不见。

腰间、膝弯是男子劲而有力的手臂。

沈修妄打横抱起她,瓮声瓮气:“可以什么可以,逞能。”

“再等你爬出去,小爷这一夜不用睡了。”

说话间,男子的胸腔微微震动,浓厚的安全感将她裹于其中。

姑娘垂首嗫嚅:“媚芜不敢造次,多谢大人。”

沈大都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径直往外走。

半刻多待的耐心也没有。

苏檀回头看了一眼妆台上的木匣,还有陶盆里的小龟。

抿了抿唇,终究没敢再开口。

满楼战战兢兢冒头看戏的人,瞧见沈修妄一身玄甲从屋子里走出来,盛气凌人。

纷纷跪拜行礼。

长风对诸人扬声大喝。

“今夜流芳楼鸨母勾结刺客意图不轨,杨公子不幸遇袭,幸而都督及时赶到,未伤及性命。”

“现已上报五城兵马司,程副指挥使亲自领兵封楼严查!”

惹上这桩无妄之灾,恩客们此刻悔不当初,穿戴完毕想跑出去,官差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过来。

沈修妄抱着姑娘走出楼,程樾正双手叉腰,杵在街拐角打哈欠。

瞧见他出来,程副指挥使大步上前,憋着笑急声问:“你小子真把杨谦给阉了啊?”

“他老子好歹是丞相,就算是庶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程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炸起来,目光一顿,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个娇娇呢。

沈修妄抬手撩起披风,将苏檀挡了个严严实实。

“杨老儿若找上你,你只需二字便可叫他闭嘴。”

“何字?”

沈修妄护着姑娘翻身上马,下巴微抬:“渠县。”

马蹄嘚嘚声渐渐远去,程樾立在原地双手抱胸,喃喃自语:“渠县?”

通州的渠县。

他背手缓步往楼里走,嗤笑:“死小子算你有后手,冲冠一怒为红颜,还得我来扫尾。”

不过杨谦平日里恃强凌弱,不仅囚虐烟花女子,更是多次将手伸向良家子。

普通百姓碍于他的身份,苦不堪言,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现下沈大都督收缴了他的命根子,也算为民除害!

再说这间逼良为娼的秦楼楚馆,他早瞧不顺眼。

封了也好,免得更多姑娘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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