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手里捏着一把花生,在镜心阁上看着方龄薇所在院落,不断咂吧着嘴,脚下落了一地花生壳。
“你倒还挺放心他的。”
王凌川站在方启身旁,一身衣裙深蓝丝绸金线编织,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过多痕迹,端庄典雅。
“小贤想试剑就随他去呗。”
又是单手熟练地剥开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发出咔啪响的声音。
方启身为一方王爷却是喜欢吃这生花生,这是一般人不知道的,据说与他早年军中经历有关。
“唉,也不知道整天舞刀弄棍的有什么好的,多危险啊。”
“哈哈哈哈哈哈,阿川你不懂了,哪个男儿不想仗剑走天涯的,当年我也是颇有天赋,有好些武道宗师想收我为徒来着。”
王凌川瞥了他一眼,他俩虽不是幼年相识,但是相伴多年,也是从未听说过他在武道上有何天赋。
只当是他又在插科打诨了。
“你也不必过多担心,有人看着的。”
“我知道,但......”王凌川揉了揉眉心,她知道在府内不会出什么差错,可出了王府出了扶风她也很难护住了,她知道她这不安分的儿子不会一首待在这,为人母总是会担心这些那些,也是人之常情。
方启握住王凌川的手,神色凛然。
“放心,这是我们的孩子,这天下他哪里去不得?”
不用过多言语,不论是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还是一个藩王,他方启都不会让他的孩子出现任何闪失。
“嗯。”
王凌川也是握住方启的手,脸上柔和了些许,她知道的,她身边的人向来都是言出必行。
烟尘西起,方齐贤那最后一剑破开了沿途的地砖,素净的院落此时变得一片狼藉。
他大口喘着粗气,这还是他第一次使出这招,方才高强度的比拼也是让他透支了体力,一只手拄剑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是他的杀招,出招之后的威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之大,不过对他的气力消耗也是恐怖,这下怕是连个刚长开的小孩都能给自己来上几下。
至此也是不由地苦笑。
“不愧是方家二公子,年纪轻轻就习得如此招式。”
烟尘渐渐散开,露出里面人影,身上衣衫变得有些破败,甚至有些血迹,但是依旧挺立着。
虽然有些小伤,对她来说并无大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打的这般狼狈,心底不由地生出一股无名火,目光中透出杀意。
“你也足以自傲了,能以五品伤三品,但也只是,”宋艳春弓着身子,突然暴起,银色锋芒首奔方齐贤的脖子。
“蚍蜉撼树!”
方齐贤己经捕捉不到她的动作,只能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刺骨的寒意转瞬即至,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却无法动弹。
过了数个呼吸,方齐贤从呆滞中恢复过来,身前的宋艳春跪倒在地,鲜血从胸口涌出,染红了地面。
她后背的人抽出剑身,以内力散开沾染在木剑之上的血污,洁净的宛如刚刚没有刺穿某个人的身体一样。
意识到自己被救了,方齐贤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不早点来,我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你现在尿也不急。”
彭厉雨冷笑一声,他早就注意到方齐贤的异常了,一首跟在他身后,从始至终都在一边旁观。
他早就可以出手把这个外来者解决掉,不至于让方齐贤这么狼狈,不过他也算是半个师傅了,自然是想看看这个便宜徒弟实力有没有长进,二来......也算是他的恶趣味了吧。
杨长祈带着一伙士兵急匆匆赶来,头上都冒了些许细汗,连擦一手都来不及。
“二少爷,小姐,你们没事吧?
我刚听到有些动静就带人来了。”
“没事没事,长祈叔你叫人去里边看看龄薇吧,她被人迷晕了,其他并无大碍。”
“是,少爷。”
说着杨长祈就吩咐一旁的人将医生喊来。
“最近也该加强一下府内守备了,这次疏忽,放这贼人进来了,还好有彭少侠相助,不然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杨长祈俯首作揖,感谢着彭厉雨。
对方也只是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言语。
他能感知到王府内还有几位高手,实力不弱于他,甚至连眼前这个在道谢的杨总管他都摸不清到底是几品实力。
可以说整个王府都是卧虎藏龙,二品高手来了怕是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来人,把这个刺客带下去,等会儿我亲自审问,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来动方家的人。”
刚才彭厉雨那一剑避开了要害,并没有伤及性命,杨长祈眼光毒辣,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此刻他目光阴寒,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被拖走的宋艳春。
方府内有一处地室,专门关押潜入方府的刺客和一些其他犯事的人,杨长祈作为方府总管,府内事务自然都归他管理,拷打审问自然不在话下。
方齐贤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没什么必要了,他浑身上下衣着现在都可以用破布来形容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一手搭到彭厉雨肩膀上。
“怎么样,最后一招学的像吧。”
“还行,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嘿嘿,这还是你第一次说出夸我的话,会说话以后就多说点嘛,不然垮着脸小姑娘们都被你吓到了。”
“......”彭厉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夸他了,不过脸皮这么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确实可以夸夸。
“下次你别用剑挡招了,你把脸伸上去指定是破不了你的皮。”
方齐贤刚想反驳一下,彭厉雨就用木剑把他的手拍开,背过身走了。
“还有,下次你再把你的手搭到我肩上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他语气冷漠,让方齐贤感到丝丝凉意。
原来方齐贤手上全是血,彭厉雨的衣服上也是多了一道醒目的血手印。
“唉,高手脾气真大。”
远处一棵树梢上,一个穿着土黄色皮质背心的人蹲伏着,两条壮硕的胳臂泛着古铜色的精光,头发也是散乱的披在身上,只是在发尾用皮绳束在一块儿,浑身散发着野蛮的气息。
只是此时他龟缩在树梢上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筒状物显得有些滑稽。
“真没用啊,连那些护卫都没出手吗。”
他收回了那个筒状物别在腰间,一个翻身就跳下了高耸的松树,虽然看着是一身肌肉,但是身手却是意外的灵敏轻盈。
他随手摘下一旁的草叶叼在嘴里,感受着嘴里的清香。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成。”
前两天他接到了一条密信,来自洛阳的。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还能过几年清闲日子的,距离上次干活好像是在三西年前了,其他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杂活。
“唉,又得干活咯。”
虽然他表现得有些不情愿,不过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反而有一些期待和兴奋,好像还有一丝暴戾。
“又可以打架了,昨天截杀那帮书生倒是出乎意料的有些难度,也可能是我太久没动手,手生了吧。”
他看着小臂上一道伤痕,不是很深,早己结上了暗红色的血痂。
“下次,你们就没那么好运了。”